很多年以後,郭默這樣對人說起對章布的看法:“章布此人鷹視狼顧,實乃豺狼之性,不可久結。我只恨當初第一次見到他時,沒有一刀斬了他。”
而章布在後來也這樣說過郭默:“從我第一次見到郭默時,我就從郭默的眼中看到了那不甘寂寞的靈魂。這是一個和我很像的人,這是一個渴望建功立業的人。”
而現在,未來的兩個風雲人物此時還都是默默無聞,還都在為上進而在努力拼搏。
郭默一行的目光自然都聚焦在了拎著一顆人頭的章布身上,就看此人身著一身褐色錦袍,錦袍左胸處有個城門標識,只是這漂亮的錦袍之上現在是血跡斑斑。眾人都是在上洛廝混良久,自然認得那是鴻都學院的獨特標識。
看到那標識,郭默眉頭微微一皺,他沒有走下來,就在半高處對著章佈道:“下面喧鬧所為何事?莫非你們不知道此時已經是戰爭狀態,軍事之地,豈能由你們在此胡鬧。”
鴻都學院雖不是什麼衙門,可這些年來早有不少學員調任入各個部門,雖然這些人品秩不高,可在很多人眼中,這鴻都學院也算是初具規模了,日後影響只會越來越大。
郭默是一個有著遠大志向的人,他不想為自己招惹到沒有必要的麻煩。至於說對方殺人什麼的,那不是他要管的事情,那是洛陽令負責的事情。
別說殺了一個人,便是殺上幾個乃至數十個,對於見慣生死的郭默來說,這都不是什麼緊要之事。郭默當年在華陰做緝賊功曹的時候,一次剿賊便砍了二十多顆人頭掛在華陰縣衙附近,以此來震懾那些多年未清的積賊。雖然郭默此舉曾被人上報彈劾,要求將他革職查辦。可經過這麼一次血腥地清剿,華陰山中有兩股已經盤踞多年的山賊,終於自己將自己綁了走到華陰縣衙投降。
在郭默眼中,手段無關緊要,關鍵是要達成預期目標。
成大事者,萬萬不可有婦人之仁。
此時,郭默能感受到章布身上的那股殺氣。而章布也第一時間感受到對方對生死的冷漠和那股濃烈地鐵血味道。
“此人絕對不是好相與之人。”雙方心中都不約而同閃過這麼一句話。
“這位軍士。”章布站在那裡抱拳行了個禮,絲毫也不顧及手上那顆血肉模糊的人頭正發出一股股濃烈的血腥之氣,不卑不亢地說道:“我等本來在此喝酒,這人看到城門關閉,突然跳將出來說要接應城外大軍。章布身為朝廷鴻都學院學員,自然不會對此無視。於是便出手斬了這廝。”
“是嗎?”郭默心中冷笑,他在社會上磨礪多年,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再加之他心思靈動縝密,遇事極有主見,實在是一個精明透頂的厲害人物。“笑話,一個人便想搶了這城門?真當老子是三歲小孩?”
只是他心中這麼想,嘴上卻是另外一番話:“哦,這麼說你是立功了?”
“立功什麼的,章布實不敢當。只是盡一份分內綿薄之事罷了。”章布嘴上客氣道。
“你就是章布?”郭默聽到這個名字面色一整,“鴻都三傑之一的章布?”
“正是在下。”章布看到對方如此,心中竊喜。沒想到就連這守城的兵士都聽過自己的大名,看來自己這些年來的確是聲名遠播啊。
郭默心道這人名聲又大,出手又是如此的狠辣,日後著實是個厲害角色。此等人物,能不交惡便儘量不要交惡。人家出身鴻都學院,同學廣泛,哪像自己這孤魂野鬼似的,從來就沒有個幫襯。
郭默心中這般想著,嘴上自然客氣了很多:“章學士,此處馬上就要開戰。雖說咱們在城內安全,可畢竟刀槍無眼。你們這些學士都是朝廷培養的人才,日後都是國之棟樑,若此兇險之地,實在不是你們所應該待的地方。”
章布哪裡肯走,聽聞郭默說完,立刻回道:“正因我等都是朝廷培養的人才,當此之時,我等更應該迎難而上,為朝廷解憂排難。”
這些學生就他媽的能胡說八道花言巧語。郭默心中罵道,卻怎麼也不答應他們上去。章布看到對方難纏,突然腦中靈光一閃,嘴上說道:“這位軍士,我剛才得聞一件緊急軍務,是有關趙王殿下的。我要稟報給校尉裴大人。”
“哦。”郭默雙眼一眯,眼中寒光一閃,緊緊盯住章布雙眼,彷彿要把他看穿一般。“這廝絕對是在說謊,卻不知他想要上去的目的是為何?他到底是站在趙王這一邊,還是站在賈后那一邊?”郭默這一刻心中便閃過了無數念頭。
章布看對方如此盯著他看,那雙虎目彷彿要把自己看穿一般,心中惴惴。只是表面之上,他猶自保持鎮定,眼睛也毫不示弱地盯著對方。
不成功,便成仁。章布沒有退路。
忽然間,就看對面郭默哈哈一笑,扭臉對身邊那幾個兵士道:“侯三,你們把這些酒肉先放入儲物室。人家好心好意,咱們提著腦袋幹活的得領人家的好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