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公子好閒心。”
丁越羅在桌邊笑著坐下,目光掃過桌上空了的三個盤子,對薛淨悟肅然起敬。
林眉在掩面扶額,和將薛淨悟從樓上丟下去眼不見為淨之間,糾結了半晌,微笑地裝作了沒有這個人存在,向丁越羅拱了拱手。
“夫人怎麼尋過來了?”
丁越羅從桌上取了一個乾淨的碗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喝了一口。
“我家那個估計已經和王爺說了,我想來想去,也還是親自來和側王妃說一說比較好。”
“若側王妃不棄,我想隨側王妃一同回京,之後旦有驅使,也莫敢不從。”
“同我等回京?”
林眉和薛淨悟都坐直了身子,薛淨悟是第二次同這位夫人見面,但也知道她是個好 性子的爽朗人,心中疑惑也就直接問了出來。
“夫人是打算同側王妃回京,還是打算陪側王妃去公道閣走一遭?”
“薛公子聰慧,確有此意。”
丁越羅也不瞞著,坦然點了點頭。
“丁家按理不應摻和進朝堂之事,但近來江湖不太安穩,薛公子一去大漠半年,恐怕也是不知的。”
“就算是為丁家結個善緣,也請側王妃容許,讓我等有此為王府效命的機會。”
林眉對江湖之事不熟悉,暗衛現在也分身乏術抽不出人手去關心江湖的事,薛淨悟腿斷了沒法四處跑,吉淮又少江湖人士,也接觸不了什麼有用的資訊。
丁越羅說江湖不安穩了,兩人都是茫然和心中一緊,首先想到的就是和焚仙門有關。
之前丁越羅沒有給林眉說,也是有她的考量,現在得了準信,也就不再瞞著。
說書一場完了,三人起身下樓,換個地方談話。
丁越羅帶著他們去了丁家在城中置辦的私宅,離郡府不算遠,兩進的院子收拾得乾乾淨淨,只有一個家丁在這邊守著。
薛淨悟拄著柺杖跳進門,往那個家丁身上看了一眼,又示意林眉去看。
“這是丁家的家生子,也是從小習武的,守在這裡是家中讓他來照顧我,不過平日裡我和夫君都不住在這邊。”
那個家丁向林眉他們抱拳,送他們進了前堂之後就退了下去。
茶已經提前燒上了,丁越羅看來也是早有準備的。
“上一次,側王妃問我之事,我又送信回家去問了問,家中傳信說,確實不知道更多了。”
“但是近來,那兩座道觀中的鶴雲觀出了事,江湖上下都在議論。”
鶴雲觀位處仰觀郡內仙台山鶴凌峰,殿閣樓臺共八十一間,弟子百餘人,其中十餘都是江湖上有名的用劍高手,觀中觀主更是名宿,在武林之中不說人人敬仰也是地位超然的一處地方。
在朝中的名聲也不算小,雖非國觀,當年也得過孝宗的親臨,御筆題了一塊碑立在觀前,香火也是百年興盛。
不過觀中之人向來奉行清修,少有入世,就這麼一個地方,兩月前發生了一樁命案,觀主的五弟子被人發現死在了山上,右手連著佩劍都失蹤了。
小弟子去山中練劍,發現人時,屍體被倒掉在山中一棵千年的老樹上。
據傳當時見著那五弟子,還面容安詳,髮髻規整束著,道巾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身上的道袍也穿得好好的,就是右手的袖子空蕩蕩地飄在半空,宛如魂幡。
小弟子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叫了他兩聲,越想越不對勁,直到一條粗 黑的蜈蚣從他的耳道中爬了出來,才發現人已經沒了,當即嚇得哭著回了觀去。
“排行第五的在江湖上被叫作邀月劍,名是聽著俗氣了些,得名於一年他在潭邊頓悟舞劍。”
“當時與他同行之人見了,九天之月,潭中之影,盡入他懷,因此得了這麼個名號。”
丁越羅說起來也是不甚唏噓,搖了搖頭很是遺憾。
“我雖未見過,但家兄見過他一次後,說那是個極為平和溫潤之人,當真如同長月在空,不止是一手劍術可攬月來,也是似月的君子。”
“但此次之事他只是一個開始,後面陸續有人同樣慘死,都是沒了右手和武器,倒掉在樹上或樑上,死狀安詳。”
江湖各家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兇手,連公道閣現在都是焦頭爛額,上報了當地的官府之後,官府的人查了兩個月也同樣沒能找到線索。
只是近來天災嚴重,這些事還沒有往京中呈送,連君留山都沒有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