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摩挲著手裡的玉笏,下面像預想中一樣的群情激奮起的各種聲音,吵嚷得他一句都聽不清楚。
越來越多的人站了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被他們念在口中的人是和他們有什麼了不得的國仇家恨,一身罪孽如此的罄竹難書。
“肅靜!”
馮喜在君后辛示意之下站了出去,高聲壓倒了一眾的聲音,君后辛這才悠悠笑了笑。
“馮喜,把殿裡的火盆都撤了吧,朕看諸位大人一身的浩然正氣,怎會畏懼小小寒冬。”
“是。”
馮喜當真不客氣地就帶著人把殿裡的火盆撤了下去,就留下了君后辛背後的屏風後的一個,還把殿門全都大開,夾著雪雨的狂風灌了人滿領滿袖。
也灌了人一個透心涼。
“朕有一個疑問,想請諸位大人解惑。”
“這軍報,朕怎的沒能看見?”
兵部尚書是難得的沒被換下去的君留山的人,等那些吵嚷全被雪封在了嘴裡之後,才跨了一步站出來。
“回陛下,兵部今早接報,摺子還在臣這裡。”
他從袖中抽出新寫好的摺子,雙手呈上,馮喜下了玉階將摺子接過送到君后辛的面前。
君后辛隨意翻了兩下,上面的內容無非是些明面上的事,他知道的比這上面的清楚得多。
他只好奇,下面的人會怎麼回答他。
“御史臺是兼管了兵部之事?”
最先站出來的御史大夫不知道被誰推了一下,踉蹌著再次從人群之中出了頭,孤孤單單地站在了舉殿矚目之下。
“臣……臣是……”
他渾身發著抖,身上的官服被風吹得鼓脹了起來,像是雪落了滿衣。
他死死剋制著自己沒有看向那邊的沈士柳,剛才跳出的人都在悄悄往回挪,只有他站在那裡一動不能動。
昨日那道摺子就該遞上去的!
“你們御史臺是沒人會說話了嗎?”
他在那裡結結巴巴了半天,君后辛等得不耐煩了,拿著玉笏在龍椅扶手上磕了磕,也不在意什麼君王威儀了。
難得看見這群人吃這麼大一個癟,他正是興致昂揚的時候。
“還有站出來的人呢,倒是給朕說上一說,剛剛還巧舌如簧,如今請你們為朕解惑就一問三不知。”
“爾等是藐視於朕嗎?”
“臣等不敢!”
不論是什麼心思站了出來的,都一股腦跪了下去,往左右看了看,才發現,有好些都沒見蹤影。
他們的眼珠轉動著,若是抬起頭,交匯點定然是聚集在那位丞相身上的。
但在場的都和御史大夫一樣,沒人敢去看。
“丞相。”
君后辛幫他們叫出了人。
沈士柳被羅有恆在後面重重敲在了肩頭,羅太傅的語調比凍了千尺之深的冰層還要低。
“丞相大人,陛下叫你。”
沈士柳如夢初醒一般撐起了擋在眼前的皺褶,慌慌忙忙地舉起玉笏躬身。
“陛下恕罪,老臣失儀了。不知陛下喚臣是為何事?”
“無妨,朕就是想問問丞相,丞相統領六部,御史臺兼領了兵部之事,怎的沒有上報於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