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大軍越來越近,聽到耳畔隱隱間的馬踏黃沙之聲,陳朝年閉上眼睛,聲線沉重的開口道:
“你們覺得,衣錦還鄉享受鄉里鄉親的朝拜,便是今上想要的東西麼?”
“不要因為地位差距,便覺得人會變啊...”
陳朝年俯下身子,感受著那大地微微震動,聲音若有若無,似是對自己開口一樣:
“穩固大夏格局,隨後在內亂初定,交惡楚國之時,便敢悍然舉兵,向著草原發起進攻。”
“光憑此點本官便敢斷定,即使今時不同往日,但那位,仍舊是我等尊敬的北涼王!”
“他就是他,從未變過!”
唏律律!
當那排頭顯現的令人熟悉,獨屬於北涼的十數道玄黑王旗,再度揚起充斥在陳朝年眼中之時,
那遠處的大軍,已是近在眼前!
陳慶之率二十萬大軍,分批次進駐北涼城,現在糧草軍備都已經運送到了前線。
因此在洛離的聖旨下,他們已是開始兵出山海關,向著草原馳騁而去,想要在那大夏人從未踏足過的土地中,扣下一塊肉來,作為他們進攻草原的第一塊根據地!
至於洛離,他則是帶著駐守皇城,原北涼最為精銳的五萬北涼大軍,回返了這曾經熟悉的故里,正準備兵貴神速,北上與陳慶之大軍會和。
卻不想,在這雁門郡的古道之前,竟遇到了些提前得知訊息的人,前來相送。
“陳郡守,許久不見了,近來境內可風調雨順否?”
跨著舉國上下都尋不到幾匹的駿馬,洛離一身玄黑鎧甲,立身於整支大軍的最前端,英姿勃發,在那黃沙大道的一側驛站前稍稍停下。
當他看到那於數十人之前站著,面容熟悉至極的儒生時,方才露出笑意道。
而陳朝年在此,也並不顯得慌亂,與他後方那一個個急忙跪迎的官員截然不同。
他只是躬起身子,鄭重的向著洛離行了一禮後,方才開口道:
“託陛下的鴻福以及新政的改制,眼下雁門郡繁華更勝往昔,我這個郡守當的,也可比以前輕鬆多了。”
“得到陛下再入北涼的訊息,一時間民眾轟動,都吵著嚷著想來覲見參拜您,不過最後出於考慮,下官還是出面將他們給攔了下來。”
“畢竟,陛下兵貴神速,需要快速去與陳將軍會合,又怎能在半途之中耽擱良久?”
陳朝年一番言論,深得洛離之心,讓他不禁有些共鳴,繼而微微頷首,以示讚許。
北伐草原,未出結果,民眾夾道相送,萬人空巷,沒有任何意義。
這份榮耀,還是留給這些可敬的將士,凱旋歸來才好!
“你做的很對。”
“說起來,也是朕愧對這些百姓良多,不然也不至於使得那些北蠻人千里偷襲,致使雁門郡城,遭此生靈塗炭!”
“這次,朕舉二十五萬大軍,就是想要攻入草原,趁著金狼王庭內亂之際,將這塊積怨已久的心腹大患,徹底拔除,叫那草原成為我大夏的版圖一塊!”
單臂握拳,在這位曾經死守國門的書生郡守面前,洛離的言語擲地有聲。
見此,陳朝年也是微微一笑,隨即一招手。
不遠處,見到上官動作的內侍,連忙便將準備好的酒水呈了上來。
“陛下雄圖大志,古來罕見!”
“下官沒有其他言語可以表達,唯獨以此酒,來為陛下踐行!”
“此去,當立曠世未有之功業,行古來罕見之壯舉!”
“那一幕,下官早已經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