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做的是一種表率,可不僅僅是一種標籤,他要做第一個乘坐水師戰船踏上海洋之外土地的大寧皇帝,這件事,足以影響大寧後續數百年。
皇帝要做的,其實和傻冷子剛剛說的那些,有些異曲同工之處,他是要告訴李家皇族的後代,要做一個強大帝國的君主,不能只會被動的防守。
當人打過來的時候,把人打回去,這樣的事中原已經經歷過無數次,來自西域的侵入,來自北疆的侵入,來自海外的侵入,中原人歷來都是在承受這些,而不是換一個身份打回去。
皇帝不喜歡這樣。
可他是皇帝,他不能如沈冷這樣還有個人可以把想法肆無忌憚的說一些。
“別想了。”
老院長笑道:“我和你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陛下很在乎水師,所以你不用絞盡腦汁的去想怎麼從戶部往外摳錢出來,陛下會幫你摳的。”
沈冷嘿嘿笑了笑。
可是他其實更多的想的不是這些,不是摳錢不摳錢的事,甚至不是陛下要御駕親征的事,而是別的。
就在這時候傳來一陣腳步聲,沈冷往窗外看了看,見是韓喚枝緩步走進小院,韓喚枝已經有一陣子沒到書院來,這段時間他都親自盯著關於宇文小策的案子,幾乎連一刻空閒都沒有。
“韓大人怎麼來了?”
沈冷笑著問了一句。
韓喚枝進了屋子後就坐下來,像是疲憊至極。
“只是......”
他看起來好像已經很久都沒有睡過了,眼睛裡都是血絲。
沈冷看他這樣子嚇了一跳:“你怎麼了?”
韓喚枝搖頭:“睡不著。”
其實自從上次因為天機票號的案子陛下大發雷霆之後,韓喚枝已經有很久都不能安穩睡一覺了,哪怕就算是回到家裡,躺在舒服的床上,他也依然無法入睡,還要假裝睡著,等著身邊妻子睡熟了之後他又會睜開眼睛,看著屋頂,一看就是大半夜。
哪怕就算是睡著了,不到一個時辰就會驚醒,再想睡著難如登天,這樣的狀態他已經持續了很久,看起來人都已經要脫相了似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
“壓力?”
沈冷在韓喚枝對面坐下來。
“懷疑。”
韓喚枝回答了兩個字。
沈冷沒理解,他問:“懷疑什麼?”
“懷疑自己,懷疑廷尉府。”
韓喚枝長長吐出一口氣:“從來沒有如此懷疑過自己的能力,從來沒有如此懷疑過廷尉府的能力......”
他不是頹廢,他是精神已經快到極限的邊緣。
因為天機票號的案子,沈冷一怒燒了百曉堂,而百曉堂和廷尉府千絲萬縷,可以說百曉堂能有那麼大的規模能有那麼大的能量,和韓喚枝暗中的支援不無關係。
更主要的是,廷尉府已經很久都沒有做出什麼揚眉吐氣的事,這種壓力對於韓喚枝來說都有些難以承受。
“不是從你燒了百曉堂才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