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端陽城上家家戶戶升起炊煙,而在李家那一間低矮石牆的瓦房裡,蕭玄揹著重重的柴火跑進跑出,臉上流淌著汗水,心情卻是不錯。
蕭玄背起一捆柴跑進屋裡,把柴火壘在了土灶邊的角落裡,直起身子拍拍手,對正貓著身子在土灶後燒火的秋天涼戲謔道:“天涼,你這個火燒得可不夠旺啊!”
被火焰映得臉龐發紅的秋天涼頭也不抬,一手拿著蒲扇扇火,一手衝著蕭玄揮了揮,沒好氣道:“去去去,搬你的柴火去,別在這給我添亂,我的火旺著呢!”
蕭玄非但沒離開,反而也弓著身子鑽進土灶後面,和秋天涼擠在狹小燥熱的空間裡,搓搓手道:“天涼啊,這玩意我已經很多年沒碰過了,要不讓我來試試,你去搬柴?”
“不要!”秋天涼皺起眉頭,乾脆道,“你可是大公子,哪裡會幹這種活,要是火滅了我們那麼多人還要不要吃午飯了?還是老老實實搬柴去吧你!”
蕭玄老臉一紅,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火光映的,只能縮著腦袋從土灶後爬出來,對正站在灶前炒菜的李母道:“乾孃,你看這些柴是不是已經夠了,不夠我再去院子裡搬一些進來。”
李母從一開始就微笑地看著二人拌嘴,聽到蕭玄說話便笑著道:“夠了夠了,這些柴夠我和升雲用好一陣子的了,蕭玄啊,你也忙活了大半天了,快坐下來歇會兒,我在桌上放了涼茶。”
“好咧,謝謝乾孃!”蕭玄得令,一溜煙跑到桌前坐下,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普通人家的涼茶雖然比不上蕭府中喝的茶,但此時喝起來別有一番快意,他把茶杯擱在桌上,咧嘴一笑,“爽!”
“蕭玄。”一直坐在桌旁的張延雲皺了皺眉頭,對蕭玄道,“你要是坐在這就老實坐著,別打擾升雲學習。”
一旁坐在輪椅上拿著書本的李升雲聞言一縮腦袋,對蕭玄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蕭玄聳聳肩,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投降,道:“好好好……你們都嫌我吵,我出去曬太陽總可以了吧!”
說著搬起一張椅子走到門外,在屋簷下坐下,靠著牆,微微眯著眼,一臉愜意。
張延雲看了他一眼,回頭指著書本上某一處對李升雲道:“升雲,我們繼續看。”
“好。”李升雲笑著應下。
李母回過頭,目光和藹地掃過三位少年,眼中的悲傷塵埃終於消散了不少。
三位少年今天一早就趕到了自己家,雖然三人表面上說是學府沒事來打擾自己,但其實李母心裡清楚,這三名孩子肯定是聽說了男人的死訊,怕自己經受接二連三的打擊撐不住才過來陪自己的。
不管是燒火的秋天涼,還是搬柴的蕭玄,或者是給李升雲輔導功課的張延雲,都在李母心頭增添了濃濃的暖意,她看著三名少年,只覺得心中的悲傷烏雲漸漸消散,回過神來眼角竟有些微微的潮溼。
……
“上菜咯上菜咯!”日上三竿,蕭玄端著大大小小的菜上桌。
“哇……好豐盛啊!”李升雲眼睛一亮,深深聞了飯菜的香味,忍不住讚歎道,連忙朝李母伸出手,“娘,我要筷子要筷子,好餓呀好餓呀!”
“來了來了,別急,小心燙。”李母笑著把碗筷分給眾人,等到眾人都落座後自己才坐下。
“我開動啦!”李升雲叫著,已經迫不及待地伸出筷子。
也不能怪李升雲太過激動,因為對這一家來說,今日的飯菜實在是太過豐盛了些,光雞鴨魚肉四樣就一樣不少,往日就算是過年,也絕不可能有如此豐盛!
“慢點吃慢點吃,別噎著。”張延雲一邊給李升雲夾肉一邊叮囑道。
“嗯嗯……延雲哥哥你也吃。”李升雲口齒含糊地說道,低頭猛吃著。
“嘿嘿,小升雲,好吃吧?我告訴你這些都不算啥,下次讓你蕭玄哥哥帶你去醉仙樓吃鮑魚燕窩!”秋天涼今天心情也不錯,笑著說道。
對於秋天涼來說,因為自身經歷所以對於李升雲也有一份很深的親切與關心,只不過他城府略深,一般情況下都不會顯露出來,今日氛圍不錯,他才會稍微顯露一些真情。
蕭玄一抹鼻子,對李升雲豎起大拇指,笑道:“沒問題!什麼時候想去,對我說一聲就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