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已經漸漸小了許多,或許只是這一片戰場,鮮血的溫度讓空中的雪還未來得及落下就已經融化了。
方珏帶著三百騎兵與楚家騎兵廝殺已經接近尾聲,而至始至終,方寸帶領的五百黑甲騎兵都沒有真正加入戰鬥。方寸並不是要袖手旁觀,而是受命於方珏,不到萬不得已不許加入戰鬥,只可堵住楚家騎兵的退路。這是方珏要檢驗自己黑甲軍的成果,也要讓楚笑一明白,得罪他方珏是一件不可原諒的罪過。
大局已定,楚笑一身邊僅剩一百多騎兵,這些算是護衛楚笑一的近衛士兵,是不會輕易加入戰鬥的。此刻這些楚家騎兵,各個驚慌失措,看著眼前滿身是血的黑甲騎兵,這簡直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
楚笑一也沒有了先前的得意傲慢,他已然到了南牆,他明白了自己已經不是方珏的對手,可他依然不願回頭。他是楚家二公子,他不會敗給方珏。
自知不敵,還不示弱,這是他僅剩下的楚家骨氣。
楚笑一居然親自指揮剩下的騎兵衝進上去,這氣魄不愧是楚家二公子,二公子都衝了,跟在身邊的騎兵不衝也不行啊,他們雖然也明白,衝上去是死,可也沒有選擇,衝上去死一人,可不衝上去,那就是逃兵,楚家對逃兵是非常嚴厲的,況且逃回去也是死,而且還會連累家人。如果是戰死,家人不僅沒事,而且還有撫卹金。
方珏也沒想到,楚笑一居然還會繼續衝殺,這真是自找死路。方珏深知,這最後的騎兵不容小覷,所以也不敢大意,立刻集結剩下計程車兵迎敵。
死亡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可方珏卻冷靜下來,他深知即便殺光了楚家騎兵,也不要輕易殺了楚家二公子楚笑一。要不然方家與楚家就徹底撕破臉皮,結成不共戴天之仇啊。
很快如楚笑一所料,自己的騎兵根本不是方珏的對手,而自己也如願以償的落入了方珏之手。
三百騎兵對戰楚家兩千騎兵,而且還將其全軍覆沒,這說出去估計沒幾人會相信。而且楚笑一今日如此大敗,也沒有臉再回楚家,他自以為比大哥楚留雲強上不少,看來如今回去要被人看笑話了。
楚笑一是一個極其愛面子的人,與其回去窩囊的被嘲笑,還不如死在戰場之上。
“我不會殺你,只不過…”
“呸,方珏,要殺便殺,無需多言,你今日不殺我,來日我定派大軍滅了你方家。”
方珏看著楚笑一這般肆無忌憚的嘴硬,一點沒有一個敗軍之將當俘虜的樣子。
“呵,滅我方家,你楚笑一還不夠格。”
方珏這話說到楚笑一心裡了,他不夠格,是不是自己大哥楚留雲就夠格了,他依然不服。
“哼哼,方珏你無非仗著有軍隊保護,你總不能一輩子待在軍營吧,我楚家有上千江湖豪傑效命,想要殺你幾個親人也不難辦到,聽說你幾個後孃各個姿色還不錯,我會當做獎勵,誰抓到就賞給誰,你看怎麼樣?”
楚笑一毫無顧忌的激怒方珏,他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在臨死前能羞辱方珏也是他想要的。
“你非要拿生命瘋狂的在死亡邊緣試探,你果真想好了?我本想留你一條賤命,現在看來,完全沒有必要。呵,我清楚你心裡盤算什麼,只不過在我看來,簡直可笑可悲可嘆卻一點不可憐。你是否以為我方家不敢動你楚家,我告訴你,方楚兩家遲早會有一戰,只不過要提前一點而已。”
方珏已然在楚笑一威脅他家人時,就已經下了決定,既然楚家人如此冥頑不靈,他也不需要什麼顧忌。害我楚家不得安寧,如今還讓劉玉凝重傷,他不再想什麼長遠計劃,他此刻就要從楚家人身上討回來。
方珏看著楚笑一,眼神帶著殺意,隨後下令斬殺所有楚家騎兵,當然連楚笑一也一起被處決。
待在一旁滿身是血的樊霸,此刻正怒目看著楚笑一,這斬殺楚笑一的任務自然沒人跟他搶。
樊霸在楚家牢房時,沒少受到楚家的酷刑與羞辱,該是還回來的時候了。
劉玉凝被錘子砸傷,他樊霸也要用錘子打爆楚笑一的腦袋。樊霸手中的鐵錘早已被鮮血覆蓋,此刻還有鮮血從鐵錘滴落而下。
楚笑一看著樊霸提著帶血的鐵錘朝著自己走來,他終於第一次這麼清醒的感受到了死亡氣息,這也是他最後一次。方珏已經戳穿了楚笑一的打算,楚笑一想用自己的死做籌碼,來換取楚家對方家的仇恨。楚笑一以前總是挑唆自己的父親發兵滅了方家,卻都被楚雲霄的時候未到而駁回。楚笑一認為,若是自己死了,死在方珏手上,自己的父親楚雲霄會讓整個方家給自己陪葬。
想到此處,楚笑一突然對著樊霸笑了,不管是掩飾自己的惶恐,還是真的為了報復方珏而無所畏懼,他今日終於如願了。
樊霸提起大鐵錘,沒有任何猶豫,以楚笑一的腦袋為目標,狠狠地砸了下去。
楚笑一死了,邊城兩千騎兵算是給楚笑一陪葬了。為了不讓楚家更快的發現楚家騎兵與楚笑一的死亡原因,方寸讓士兵認真的檢查了一遍,不管楚家騎兵真死還是假死,方寸都讓手下士兵一一進行補刀。
然而讓方寸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不遠處楚家軍營之中,還有一個喝酒貪杯計程車兵,此刻他的酒意已經徹底被眼前的殺戮給驚醒。
平原區域一地的屍體,一些受傷的馬兒還在不停嘶鳴,方寸迅速清理了戰場,帶著為數不多的黑甲軍屍體,然後跟在方珏身後揚長而去。
過了好久,那名楚家士兵才敢走到戰場,憑他一人,收屍是不可能的了,他算是給自己的戰友最後的告別吧。他沒想到自己一醉方醒,這裡就發生了這麼大一件事,他害怕啊,好一陣才冷靜下來,於是撿起地上帶血的刀,下了一個無奈的決定,他朝著自己身上先抹了一些鮮血,然後在自己身上割了一刀。因為回去報信總得有個報信的樣子吧,其他人全都死了,自己一個人還完好無損,那他可就報信不成而有生命危險了。
只是這位幸運活下來的楚家士兵,還不知道楚笑一也死在了這裡,即便他見過楚笑一,此刻卻也認不出血肉模糊的楚家二公子。這些黑甲騎兵是什麼人,為何要殺楚家騎兵,這使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的。
楚笑一這次追殺劉截,只是他個人行為,所以邊城將領府的楚雲霄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已經死去,還有邊城邊境駐守的兩千騎兵營也全軍覆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