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陸北方的香料茶,其實說是湯更合適一點,當地人用這個驅寒。”客人平靜地解釋。
梅麗莎抿了一口,吐了吐舌頭:“有點澀。”
“喝久了就會上癮的。”客人說。
“你走了之後,我可喝不到第二杯。”梅麗莎隨手一甩,將裝著茶水的杯子朝地上擲去。
然而並沒有任何東西落地的聲音響起,那杯茶只是剛脫離梅麗莎的手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體驗過一次,你就可以在精神世界重演。”客人回道,“這一點是我做不到的。”
“所以,你只是來看看我?”梅麗莎盯著對方看了一會兒,幾乎是習慣性地開始讀取對方內心的目的,“原來如此,取材啊……不過很可惜,現在故事距離收尾還有段時間,現在的我,沒辦法直接預測到故事的結尾。”
“一個凡人的賭約,能發展到這一步,真不容易啊。”客人點頭,“不確定性當中誕生的小機率事件,我喜歡這種戲劇性。故事的結尾很重要,一個爛尾可以毀掉一整部故事,作為執筆者,你應該多少把控一下,但也不應該干涉得太多,讓自己的棋子多發揮發揮。”
“不好意思,我可沒有你那樣的創作欲,三流作家。”梅麗莎一臉無所謂地回道,“我得到的素材,我喜歡怎麼來就怎麼來。所以我封印了另一個半身,因為我不想在看到全篇之前被自己劇透,那會大大折損我的樂趣。”
“那我只能期望你不要重蹈覆轍了。”客人再次端起杯子呷了一口,杯子裡的東西從紅茶變成了咖啡。
“可你心裡完全不是這麼想的啊。”梅麗莎對著客人眯起眼睛,“你喜歡我上一次的失敗,你也期待我這一次會失敗。”
“我喜歡的只有戲劇性。”客人從容地回答。
“我不一樣,無論是出人意料的結局,還是一切受我把控的結局,我都喜歡。”梅麗莎攤了攤手,“但不管怎麼樣我得感謝你的禮物,你的女兒是個很好用的素材,我原本以為你會拒絕的。”
“我只是想試著學習一下如何描寫悲劇罷了,但是感覺很難。”客人面無表情地搖頭,“你幫我把她塑造成了我想要的樣子?”
“她本來就是那樣,我只是再稍微推了一把,你對情感一點都不敏銳啊。遠離了凡人的情感想創作這種東西,就像培養一株無根之草。”梅麗莎也跟著搖了搖頭,“不這樣瞎搞就弄不出作品來?你,真的是個三流作家啊。”
“也許我喜歡的不是創作,只是瞎搞吧。”客人盯著杯子裡的咖啡平靜地說道。
“那你跟我也沒什麼區別。”梅麗莎突然大笑起來。
“本來沒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客人第三次端起杯子,這一次杯子的形狀都變得不一樣了,變成酒杯,裡邊裝著加了冰塊的起泡酒。
他將杯子裡的東西一飲而盡,將杯子放下來的時候,杯子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要走了?不送。”梅麗莎讀到了對方告辭的意願。
“接下來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事情?”客人最後又問了一句。
“什麼都不用做了,隨你喜歡的那樣當個觀眾就好。”梅麗莎平靜地說道。
“那我會遵守觀眾的禮節,默默見證你書寫的結局的,期待你的作品。”客人起身走向店門,“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