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其他各州官員也該來南華述職了。
按說,他應該一一拜訪兵部,吏部,戶部,樞密院等等官員,丞相,太傅那裡也該走動。
這是官場慣例,只要他想在鳳縣安安穩穩的,趁著過年前後的時間,該走動的都得走動,無論是南華還是盈州。
可是,他犯下大錯,雖有小皇帝幫忙遮掩,但他一狀告下來,這會兒幾個地方面臨問責,大理寺已經插手,他還是低調些好。
再說了,這幾年他也看出來了,小皇帝雖未親政,但小皇帝和太傅都不喜官場奢華——說實話,就這半壁江山也沒這條件,再加上太傅在朝中任用了不少寒門青年,許多舊禮在近年來已經不太盛行了。
想到這裡,趙子苑又想到了如今存活下來,還算顯赫的幾個世家。
他摸摸下巴,總覺得他應該回鳳縣去了。
而在宮中,蕭傾聽趙右辰說起二十二號這麼個人物,也覺得這人來得未免太過湊巧。
趙右辰單膝跪地,低頭行禮道:“是臣魯莽。”
蕭傾搖搖頭,“用人不疑。”
雖然事情給了趙右辰在辦,但其實她自己心裡清楚,這樣的人,找太傅要比找趙右辰要更加合適。
可是她現在不能找太傅。
趙右辰還是沒忍住。“陛下可是怪太傅?”
蕭傾愣了一下。
“太傅找你了嗎?”她看向趙右辰。
趙右辰也沒隱瞞。“太傅身邊的傅山來過臣府上,大概是想見臣。臣沒讓他說出來,把人送走了。”
蕭傾想象得到。
她想了想,又問:“若是朕與太傅因為一些事情意見不同,不能按照太傅的期望去做事,趙卿以為如何?”
趙右辰心中驚跳。
他來之前已經聽說小陛下在南書房見了王丞相,據說是相談甚歡,還在那邊擺膳共食。
而在之前,小陛下派馬洪在宮門前阻攔太傅,據說是讓太傅冬狩之前都不要進宮了。
其實他很明白,這個時候的小陛下對朝堂還完全沒有形成獨立的掌控力。
小陛下現在的安穩,大半原因是太傅的擁護和周旋。
趙右辰知道自己應該勸陛下與太傅同心同德,同進同退。
可是當他抬頭看向蕭傾,看著這位他真心擁戴的小陛下一本正經地端坐在大大的龍椅之中,眉頭微皺著,清亮亮的眼眸中藏著一抹淡色,似有些迷思……
“陛下是大蕭之主,沒有按臣下的期望去做事情的道理。即便……那是太傅。臣自是聽命於陛下的。”
他整理了一下心情。“只是太傅向來自覺責任深重,為人沉悶,做事老練,聽說朝中許多年青人雖然敬太傅,卻又不敢親近,太傅這些年孑然一身,大概也是因為實在太過老氣了,一點年青人的樣子都沒有。”
他點點頭,“所以陛下,您看,與老年人意見不同是很正常的事情,臣有時與太傅講話也覺得對牛彈琴!難免……要多彈幾次。”
他頓了頓,神情越發認真。“畢竟,這樣能拉車能犁地的老牛可也不多,算得上牛中高手了!”
蕭傾沒料到趙右辰還能說出這樣一大段話,忍不住便笑了出來。
趙右辰見蕭傾神態放鬆下來,自己心頭便也鬆了。
“朕知道你是幫他說話。好了,朕知道了。天音寺那邊你盯著些,冬狩的事情,就交給丞相去勞心吧。”
趙右辰皺眉,“陛下,那冬狩那日佈防之事如何安排。”
蕭傾道:“照常即可,只是若丞相,樞密院等處有何安排,聽之任之便是。”
“還有,若太傅有什麼要求或安排……”蕭傾垂下眼,將雙手攏於袖中,“嚴詞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