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該不會也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死活不答應她的提議的吧?這說起來,幕後霸主確實比臺前木偶要自在得多。
扯遠了,還是老實吃飯吧。
匆匆吃完飯後,蕭傾便要回承德宮。
最近承德宮風水大約是不好,左右不過那麼幾個人,這幾日裡就接連傷了三個。
更讓她覺得愧疚的是,她自己受傷大約可以算作她自己作,另外兩個受傷那可是純粹被她牽連的啊!
懷著這種心情,蕭傾迫切地想要去慰問一下傷員。
她帶著雙柺躺上皇輦,在規律的起伏中不自覺地摸著柺杖上的雕紋,反正也是無聊,便又拿起來仔細看起來。
她緩慢轉動著柺杖一筆一劃地看過去,真心讚歎這制拐人的藝術修養和手巧功夫。
一般來說刻畫不分家。這人刻的山水走刀大氣,線條粗細深淺相間配合,蒼涼高遠之意呼之欲出。
再看另一隻拐上的亭臺遠送圖。八角亭上兩人舉杯對飲,一人肩膀上揹著包袱,這顯然是要遠行。一輛小小的馬車停在亭外不遠處,馬兒低頭吃草,韁繩鬆弛,馬車車門半開,裡頭似乎……
蕭傾腦中閃過一個極快的念頭。
她下意識地將那隻拐轉著角度仔細看了又看,忽而臉色就變了。
山水,亭臺,遠送……
她又拿起另外一根刻著山水圖的雙柺,好半天才從山河相連的推岸風浪中抓住了她腦中匆匆閃過的那個念頭。
午後,宮中的賞賜送到丞相府中,馬洪還捎帶表達了小皇帝的切切慰問之意。
王項叩首謝恩,內心既有些得意,又有些暈暈。
對比先帝六歲登基,安安穩穩坐到六十歲的形事作風,這位陛下頗有些不走常理,不肖父風。
王項在書房中左思右想,一旁孫先生摸了摸小八字鬍,便笑了。
“恭喜大人,賀喜大人。”
王項奇怪,“何喜之有?”
“其一喜,左膀去而右臂存;其二喜,上年幼而肱骨在。”
王項心中所思正在這兩點。但是,他還有疑慮。
“今上不同先帝,又歷經苦難,恐不是能聽人言……”王項話說一半隨即消音。
孫先生笑笑,“那是大人起先不作此打算。如今時機正好,年歲正佳,大人若無此意,今日何必猶豫?”
王項眼睛深了深,轉而哈哈大笑,“那孫先生以為,太傅之事應當如何應對。”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自是要正大光明方顯肱骨之氣度仁德。”
王項正要說話,外頭又道:“孫大人來了。”
他漸漸收斂嘴邊笑容,似輕哼了一聲,問:“可有拜帖?”
“這……”
孫先生道:“朝中還需大人周旋,便是打算不同,大人……”
王項點頭,“先生說得極是。”於是對外面道:“會客廳奉茶。”
片刻功夫便起身整衣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