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屋裡就像瞬間冷了幾分,連空氣都凝滯了。
所有僕婦全都嚇得低下了頭,就連前來探視的幾位曹操妾室,以及魏國達官顯貴的夫人,也全都噤若寒蟬,低頭不語。
那乳孃知道說錯了話,連忙跪地求饒。
可是早有健壯僕婦過來,把乳孃架了出去。
這還是甄宓第一次見平常一向溫和的丁夫人發怒,原來竟是這般有威勢。
她試探著小聲勸解道:“姑母不用著急,嬰兒不吃奶,或許就是不餓呢?”
丁夫人轉而柔聲對甄宓道:“這是你第一個孩兒,你還沒有經驗。
正常情況,若是把嬰兒餵飽,他是不會哭的。
我記得當初子脩出生之時,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偶爾啼哭幾聲,也是因為餓了。
那時條件差,只能找一兩個乳孃,如今就算把鄴城所有的產婦全都請來又何妨,我就不信,給我乖乖侄孫找不到一個合格的乳孃。
下一個試試!”
聽了丁夫人的話,甄宓無奈的笑了笑,心中卻滿是欣慰。
有丁夫人照顧,看來自己這個兒子,不用自己操心了。
又換一個乳孃,小丁平吃兩口又開始哇哇大哭,不過這個乳孃可是再也不敢抱怨。
如此接連換了十幾個,或許是小丁平找到了合適的口味,也或許是哭累了,降低了口味標準,總之是瞪著大眼睛,抱著吃的津津有味。
那乳孃驚喜道:“小侯爺吃了,吃了,夫人您看,他吃的多香。”
“別說話,自有你賞賜,”丁夫人臉上都笑出了褶子。
過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時間,嬰兒的小口不再蠕動,閉上眼睛呼呼睡去。
“這才是吃飽了,”丁夫人笑著接過嬰兒,指著那乳孃道:“去領賞賜,另外把你兒子接過來,以後就住在府裡,隨時等候給我侄孫餵奶。”
“諾!”那夫人欣喜的答應。
她只是一個普通商賈的夫人,眼見這個嬰兒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碰巧讓她做了奶孃,將來這嬰兒飛黃騰達之後,連帶著她的身份也提高了。
丁夫人抱著粉妝玉琢的侄孫,怎麼看怎麼喜歡,一時不想放下,嘆息道:“這孩兒長得,跟他父親小時候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長大了定能跟他父親一樣,玉樹臨風,一表人才。”
“兒子自然隨父嘛,”甄宓介面道:“但願這孩兒長大以後跟他父親一樣,做個大將軍,為他表叔建功立業。”
“我倒不是這般想的,”丁夫人嘆息道:“這些年打了太多的仗,也死了太多的人。
到現在子文他們翁婿還一個在南,一個在北,指揮軍隊作戰。
我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他們翁婿將這天下平定,然後刀槍入庫,馬放南山,還天下萬民一個太平盛世。
如此我這小侄孫便能安安穩穩的做一個文臣,再也不要像他父親,雙手沾滿千萬人的鮮血了。”
“一將功成萬骨枯,”甄宓附和道:“姑母心地仁善,此止戰之願,亦是天下萬民之願。
如今魏公以及孩兒父親這般浴血奮戰,正是為了千千萬萬個像平兒這般的嬰兒,不再受離亂之苦。”
丁夫人看著甄宓,滿意的點了點頭,讚歎道:“不愧是士家之女,不止品貌無雙,而且見識不凡。
我這侄孫由你教導,我也就放心了。”
“妾身不過是個婦人,又談得上什麼見識,”甄宓謙虛道:“這孩兒的父親能文能武,將來由其父自己教導便是。”
“那倒也是,”丁夫人一聽誇讚起她的侄兒,自然感到一陣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