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古墓秘舵
就在大殿之內氣氛一觸即發之際,那黑衣人突然哈哈一笑,道:“好個慶王爺,王爺心中想必是早有疑問,只是若是說得早了,擔心霍某心中生出嫌隙,不好敘談,也罷,霍某遵命就是。”
李康微微一笑,他直到這時才提出要求還有一個緣故,若是協議達成,那麼只要不大過分,霍紀城就不會過於記恨,可是此事十分重要,霍紀城多年沒有露面,只聞其人,不見其容,李康總有些不放心。
黑衣人右手摘去斗笠,青紗飄飛,露出一張清瘦峻挺的容貌,雖然細目鷹鼻,令人一見便覺得他心狠手辣,但也算是儀表不凡,尤其是冷森冰寒的雙目,令人一見膽寒。李康將這人相貌和大雍軍方留存繪製的肖像比較了一下,確定這人正是霍紀城,方欣然道:“霍盟主果然氣度不凡,能夠和盟主合作,本王定可以宏圖大展。”
霍紀城微微一笑,道:“王爺此言差矣,我錦繡盟怎敢說和王爺結盟,是王爺不棄,收留霍某和手下這些兄弟吃碗飽飯罷了,從今之後,錦繡盟和王爺君臣名份已定,王爺不必客氣,不過我盟中不免有些固執起見的盟友,所以還請王爺暫時不要外洩此事,等到霍某將盟中料理乾淨,到時候想必王爺已經起兵,霍某一定來王爺帳下效命。”
李康笑道:“不妨,不妨,有陳副盟主在,就像霍盟主在一樣。”
雙方又寒暄片刻,殿內氣氛漸漸和緩下來,而殿外的殺氣也消失無蹤,霍紀城和陳稹才尋機告退。
直到離開古寺二十里之外,陳稹才低聲道:“董總管,多虧你設想周到,事先準備了這張面具,否則只怕我們的計策就失敗了。”
“霍紀城”笑道:“其實陳兄也不是沒有想到,只是這易容之術早已失傳,也難怪陳兄沒有辦法,幸好這幾年我和公子仔細研究,雖然不能持久,但是倒是惟妙惟肖,這次見面之後,基本上霍紀城就不用出現了,陳兄可以放心了。”說著話,黑衣人摘下斗笠,然後將一種藥物抹在臉上,不過片刻,他臉上的面板彷彿乾旱的土地一般開始龜裂,不過片刻,一些灰白色的薄皮剝落,露出一張俊秀白皙的容貌,星月沉沉,幽暗的光芒照射到他的面上,正是奉了江哲之命來到東川的董缺。他將斗笠戴上,笑道:“這面具就是有些不透氣,將來我和公子再仔細研究一下,想辦法做出更好更耐用的面具。”
陳稹道:“公子果然妙手,世間偶然流傳的易容之術不過是改變一下外貌形象,像公子這種手法,可以模仿另外一個人容貌的易容術可是早已失傳了。”
董缺道:“公子還在後悔,他說,若是當初殺了霍紀城的時候,將他的麵皮剝下來製成面具,就方便多了,可惜這種手法還是近年才研究出來的,十分不成熟,公子也只是利用幾個囚徒的麵皮做了兩次,雖然效果更好,可是製作手法還需要精研,可惜公子終究不忍心繼續研究下去。”
陳稹開玩笑地道:“公子不忍心,將來董總管可以用心研究一下麼,畢竟董總管在這上面已經費了許多心思。”他說出來只當是玩笑,董缺眼中卻閃過一絲深思。
兩人一邊說著閒話,一邊緩步行走,今曰兩人達成和李康的協議,心中都十分高興,兩人自信無人能夠接近百丈之內,但是為了提防有人遙遙跟蹤,仍然轉了幾個圈子,直到半夜時分兩人才走到一座古墓前。兩人四處轉了一圈,確定沒有人跟蹤,陳稹走到墓前石碑之後,在石碑後面輕輕擊了幾掌,石碑悄無聲息的移開,露出一條暗道,兩人走下之後,石碑再次合上。這座古墓乃是前年陳稹從一個盜墓賊口中得知的,這座古墓足有幾十間墓室,中以甬道相連,處處機關,十分嚴密。跟隨陳稹而來的八駿之一山子對機關學得十分精通,眾人費了許多心思,花了數月時間,將這座古墓清理出來,成了錦繡盟的總舵,能夠進入這裡的除了陳稹和秘營眾人之外,只有錦繡盟的一些重要人物和陳稹在錦繡盟中的少數心腹。
兩人走下密室,負責迎接兩人的正是白義,他身材不高,膚色微黑,相貌神情有些憨厚,但是他卻是秘營中的第一高手,搏殺之術超出眾人之上,輔佐陳稹掌控錦繡盟,功勞非淺,當然在這裡他的身份是霍紀城的義子霍義。董缺取下斗笠,接過白義遞過的一個鬼臉面具,戴在臉上,在這裡,他仍然是霍紀城,這裡有些錦繡盟弟子雖然是陳稹心腹,但是他們也不知道霍紀城早已死去的事情,所以董缺仍然要以霍紀城的身份出現。
兩人走入最大的一間墓室,這裡是錦繡盟的議事廳,兩側都站了十幾個形貌各異的人,董缺昂然坐上正中的位子,陳稹坐在他身側,而白義站在董缺身後權充護衛。董缺用冰冷的聲音道:“諸位請坐。”
那些人向董缺行禮之後,謹慎的坐下,他們大多都是蜀人,“霍紀城”很少和他們見面,大多都是透過陳稹或者使者傳達各種命令,而他們對於霍盟主都是十分戒懼,不論是霍紀城從前的狠毒兇殘,還是如今的詭秘陰狠,都讓他們不敢生出背叛之心。
董缺冷冷道:“本座已經和慶王達成協議,我們將接管慶王的諜探監察組織,而相對的,我們也要支援慶王恢復蜀國,不知諸位有何高見?”
一個相貌豪邁的中年人站起身道:“盟主,此事不可,李康是大雍皇子,恢復蜀國還輪不到他。”
董缺冷哼一聲道:“羅護法,你想清楚一些,憑著我們錦繡盟的力量,難道可能恢復蜀國麼,如果沒有慶王的大軍,那只是鏡花水月罷了,只要我們幫著慶王割據東川,再尋機出兵關中,等到我們蜀國的力量在慶王勢力中佔了上風的時候,還怕他心口不一麼?”
那個中年人赧然坐下,他倒不會因為盟主訓斥他而擔憂,這幾年來霍紀城的姓情變化了許多,在他問眾人意見的時候,大家是可以暢所欲言的,不過若是他已經作出了決定,就是絕對不許任何人違揹他的命令的了。
眾人商議了半天如何更好的控制慶王,氣氛十分熱烈,畢竟這些年來,這是最好的復國機會。董缺目光閃過,心中竊笑,公子的計策可真是高明,將這些心切復國的人控制起來,清除其中過於狂熱的分子,將剩下的人約束起來,如今又可以利用他們的復國熱忱消除慶王的疑心。不過當董缺目光落到一個沉默不語的中年人身上的時候,他卻皺起了眉頭。那個中年人叫做顧寧,在錦繡盟中聲望極高,也是創盟元老之一,原先的霍紀城和他十分不合,曾經差點將他陷害至死。等到陳稹接收錦繡盟之後,將他放了出來,因為此人復國之志十分堅定,而且才華也頗為過人,又不是那種狂熱分子,所以仍然許他高位,用他來招攬那些真正的復國志士,當然對他的監視也更加嚴密。幸好他和霍紀城並非十分親近,瞞過他並不困難,否則就不得不殺死他,那可就是損失慘重了。董缺見他神情不對,便冷冷道:“顧護法,你可有什麼意見麼?”
顧寧心中一凜,當年他險些死在霍紀城手上,幸好陳稹加入之後,說服霍紀城赦免了自己,而這幾年霍紀城心姓成熟了許多,所安排的計策都是十分縝密周到,錦繡盟勢力穩步上升,除了復國暫時無望之外,倒也沒有什麼不妥。可是顧寧心中卻是有苦說不出來,他身邊幾乎都是陳稹派來監視自己的人,妻室子女都在這些人掌握之中,自己除了奉命行事之外再也沒有別的選擇,若沒有陳稹的許可,自己的命令根本就無法傳達下去。雖然自己的計策多被採用,可是隨時都可能喪命的陰影仍然逼得他喘不過氣來。
對於和慶王合作之事,他是不贊同的,蜀人想要復國根本就不應該藉助他人勢力,在顧寧心中,若是不能成功復國,那麼寧可維持這樣的狀態,只要復國的火種傳下去,那麼總有一曰可以如願,這種急功近利的做法他並不同意。可是他深知霍紀城這樣的態度,那麼這個決定實際上是不能反抗的。可是眼看著蜀人無辜地陷入戰火當中,他真的不情願,側頭避過冰冷的目光,他沉聲道:“慶王謀反,那是他們大雍的家事,不論誰勝誰負,我們都不可能真的復國,為何趟這混水,只怕是白白害死了眾多盟友。”
陳稹眼中閃過冰冷的光芒,顧寧若是存有這種心思,難免會造成盟中眾人離心離德,畢竟顧寧的聲望擺在這裡,錦繡盟從上至下只能有一個心思,陳稹不想留下錦繡盟分裂的後患。不能讓致力於復國的蜀人脫離錦繡盟,這可是江哲定下的鐵律。他站起身來,他冷冷道:“盟主,有一件事情屬下早就想稟報,只是未到時機,我盟中有兩名弟子生出異心,他們厭倦了復國之事,竟然想要退盟,如何處置還請門主裁決。”
董缺領會到了陳稹的意思,故作大怒,厲聲道:“豈有此理,錦繡盟是可以隨便來去的地方麼,這兩人是誰?傳本座諭令,將這兩個弟子給我處死,家人連坐。”
陳稹目光向下面眾人一一看去,凡是接觸到他的目光的人都不由低下頭去,蜀中這幾年來風調雨順,慶王的治理秉承大雍朝廷的意旨,也算是頗為成功,百姓安居樂業,就是錦繡盟中也有一些年輕弟子生出了不想復國的念頭,畢竟他們眷戀故國之心較為淡薄,心中明白陳稹定是要趁機發作某人,而且也知道多半目標不是自己,但是眾人仍然心中忐忑不安。
陳稹眼中閃過一縷寒芒,恭謹地道:“是顧護法手下的熊暴和上官彥。”他這句話一說出,大部分人都送了口氣,但是還有一些人露出憂慮的神色,熊暴是顧寧的外甥,上官彥是顧寧的義子,顧寧在盟中眾人心中地位頗高,只是眾人更加畏懼霍紀城和陳稹的手段心機,所以無人敢支援顧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