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衣女子笑道:“長樂端莊嫻雅,怎會長久獨居,聽聞皇上已經為你擇婿,不久之後定然可以琴瑟和諧,相敬如賓。”
不容長樂公主說話,竇氏已經笑道:“她父皇給她選的駙馬乃是韋相之子,雖然沒有說明迎娶時間,可是這件事情總不好拖的太久。長樂,你說是麼?”
長樂公主雖然早有準備,仍然是心中一寒,緊緊的握住了常年不離的摺扇,似乎那人正在旁邊支援自己,微笑道:“母后多慮了,長樂如今有佛祖相伴,正是心如止水,還請娘娘不用費心,這婚事長樂已經和父皇推辭過了。”
皇后有些猶豫,看了鳳儀門主一眼,鳳儀門主嘉勉道:“長樂說得不錯,咱們女子也未必要有夫婿相陪,皇后娘娘也是憐惜你青春年少,你還是要好好考慮一下,你這把扇子倒也雅緻,可否給本座看看。”
長樂心中一緊,卻只得將摺扇遞過去道:“請門主賞鑑。”
鳳儀門主接過摺扇,看了看上面的詩文,輕輕念道:“冷於陂水淡於秋,遠陌初窮見渡頭。賴是丹青無畫處,畫成應遣一生愁。好詩,不愧是南楚第一才子。”說罷,用充滿寒意的目光望向長樂公主,道:“公主是真得不願意成婚麼?”長樂公主只覺得呼吸急促,彷彿有泰山一般的壓力撲面而來,她雖然素來柔弱,但是性子卻是外柔內剛,鳳儀門主又礙於她的身份,只是用了氣勢相凌,所以她居然能夠忍耐得住。鳳儀門主那清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道:“公主,韋膺也是皇上為你苦心挑選的夫婿,你若是順應天意人心,不僅自己一生幸福美滿,也免得你的父皇母妃為你擔憂。”長樂公主只覺的心神恍惚,那種強大的壓力幾乎要逼得她開口答應了,可是她的腦海中很快就浮現出那個蒼白文弱的青衣書生的形象,目光落到摺扇之上,她顫抖著聲音道:“多謝門主關愛,長樂如今並無再嫁之心,韋膺隨好,卻非良人。”
鳳儀門主長眉輕揚,輕輕搖動摺扇道:“公主如此拒絕皇上和皇后的美意,想必是其意已堅,本座也不便相勸。”說著突然素手用力,那柄精工製作的摺扇竟然化成齏粉。
長樂公主一聲驚叫,美目之中淚影漣漣。鳳儀門主歉疚地道:“本座一時失手,毀了你的摺扇,這樣吧,本座賠償一把好的給你。”
長樂公主只覺的心中有一團火焰在燃燒,怒衝衝道:“不必了,不過是一把摺扇,門主不必自責。”雖然是這樣說著,可是她的明眸之中投射出刻骨銘心的恨意,就是鳳儀門主也覺得心中一寒。
這時,竇皇后開口道:“長樂你身子不好,見你面色蒼白,想必也累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長樂強忍著心中悲憤,告退如儀,只是腳步有些踉蹌,剛才站在遠處的綠娥對這一切卻是沒有絲毫察覺,只是覺得公主神情不好,連忙攙扶她返回寢宮,剛走了不久,突然遠處傳來一個驚喜的聲音道:“殿下,怎麼你也在這裡?”
長樂疲倦的抬眼望去,卻是韋膺和一個小太監站在那裡。若是從前長樂定然會藉故離開,可是現在她卻是幾乎不能思考,有些怔忡地問道:“韋大人怎會在此?”
韋膺容色隱隱帶著欣喜道:“臣已經進了中書省,在皇上身邊侍奉,方才皇上得知鳳儀門主駕到,特意派臣前來稟報娘娘,請門主多留一會兒,皇上想請門主晚膳。”
長樂聽到鳳儀門主四個字只覺得心中怒火燃燒,正要離去,卻只覺得頭暈目眩,嬌軀軟倒在地。綠娥驚叫一聲,她力氣不大,雖然勉強攙住了公主,卻是力不從心,這次前來覲見皇后,長樂公主本來就沒有多帶宮女,這裡又不知因為什麼緣故,竟然沒有宮女內宦,唯一一個小太監又是年紀幼小,根本不可能攙扶公主,無奈之下,綠娥只得抬目向韋膺望去,雖然韋膺乃是男子,但他畢竟是公主的“未婚夫”,雖然綠娥知道公主另有所愛,可是總不能讓公主這樣昏迷倒地吧。
韋膺略一遲疑,急步上前伸手相攙,道:“附近可有房間,讓公主在那裡休息一下,也好召太醫來診脈。”
綠娥喜道:“多謝韋大人提醒,這裡是御花園西側,旁邊是端妃娘娘的寢宮,拜託大人相助將公主送到那裡。”
韋膺將公主抱起,道:“那麼就請綠娥姑娘帶路。”
綠娥對那個小太監道:“你快些去稟報長孫貴妃,就說公主忽然暈倒了,請娘娘到端妃娘娘寢宮來接公主。”
小太監連連答應,轉身跑開了。韋膺抱著長樂公主跟在綠娥的後面,綠娥雖然匆匆走著,卻始終留意身後,只見韋膺眼中閃過又憐又愛的神色,也不由心生同情,心想若是公主因此改變心意,倒也不錯。
沒走多遠,綠娥可能是走的太匆忙,不小心一跤跌倒,不由捂住腳踝痛呼起來,韋膺焦急地道:“綠娥姑娘,你怎麼了?”
綠娥苦笑道:“韋大人,奴婢怕是走不動了。”
韋膺高呼道:“可有人在附近麼?”
綠娥也喊了兩聲,可是最後綠娥只能無奈地道:“韋大人,勞煩你順著這條路向前不遠,就是端妃娘娘的住處。”韋膺猶豫地道:“後宮之中,我多有不便。”
綠娥急道:“這都什麼時候了,您若還要顧慮,只怕公主病情加重。再說,您和公主尚有婚約,應該無妨的。”
韋膺只得道:“綠姑娘請在這裡稍等,我這就讓人來援救姑娘。”說罷,繼續沿著小路向前,不一會兒,韋膺有些糊塗了,前面竟然出現兩條道路,自己該走哪一條呢,想了一想,他沿著左手那條小路向前走去。又過了片刻,前面出現一間宮殿。他欣喜得走上前,敲開宮門,卻只有一個老太監出來迎接,他驚慌地道:“這位大人怎會到此。”
韋膺苦笑道:“我是韋膺,長樂公主突然昏倒,我想送她到端妃娘娘宮中,沒想到卻走錯了路。”
那個太監誠惶誠恐地道:“這裡久已無人居住,請韋大人先送公主進來休息,老奴這就去叫人。”
韋膺只得道:“煩勞你了,麻煩你去找人過來照料公主。”
那個老太監離開之後,寂靜的宮殿之內只有韋膺和長樂公主兩人還在,看著躺在床榻之上,容顏蒼白的麗人,韋膺心中波瀾頓起,他本是名門之子,又是天資聰穎,得人敬重,可是長樂公主卻是固執的拒絕了他,想到這裡,他心中不由生出怒氣,可是目光一落到長樂公主身上,卻是變的溫柔和煦,雖然遺憾,可是長樂公主卻是讓他心中敬佩的女子。
緊閉的殿門讓寢殿之內光線幽暗,不由令人生出曖昧的感覺。韋膺只覺得心緒加快,寢殿一角,香爐之內焚燒的香料氣味越來越濃厚,韋膺心中越來越覺得按耐不住,看向長樂公主的目光也多了幾分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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