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隔壁床位的大叔人比較好,讓兒子和兒媳婦幫著虞娜抬了一下,虞娜十分感謝,將一個果籃直接送給了大叔。
一天過去了,虞娜拎起床頭的保溫暖壺去走廊盡頭的開水處去打水,順帶聯絡了一下護工,明天還是需要去葉氏上班,今天請假一天,恐怕有很多東西都來不及去做了。
拎著兩個保溫壺回到病房內,卻看見在母親病床前,站了一個身影。
看背影,很熟悉的樣子。
虞娜有些不大相信,走過去,側臉看了一眼,“葉澤南?”
葉澤南已經在來的路上,將沾了泥漿和雨水的衣服換掉了,現在穿著一身分外清爽的白色休閒裝,看起來像是一個乾淨的大學生一般。
他將虞娜手中費力的兩個保溫水壺接過來,安放在床頭,說:“你母親住院了,怎麼不告訴我?”
虞娜擺手:“沒有必要,這裡我一個人就夠了。”
在隔壁床位的大叔插了一句嘴:“妞兒,這是你男朋友吧,這種事兒還是不要瞞著,早說了早解決,我看他也不像是那種嫌棄你媽媽的人,說開了就好了。”
虞娜一聽,就知道大叔是誤解了,便解釋說:“他是我……”
葉澤南直接打斷了虞娜的話,轉過來衝著隔壁床位的大叔一笑:“謝謝您嘞,我會好好照顧阿姨的。”
他的酒氣現在已經完全被理智壓了下去,他環顧了病房,看見在虞娜母親病床前用那種兒童五彩泡沫板,在地上擺了一道,上面放著一個小枕頭和毯子。
“你就睡在這兒?”
“是,普通病房的床位不夠,我還沒有來得及去買摺疊床,”虞娜微微蹙眉,仰頭,自下而上瞧了一眼葉澤南已經顯出胡茬的下巴,敏感的察覺到:“你喝酒了?”
葉澤南沒有回答。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裴斯承在臨走之前說的那句話。
爛在泥裡……
他不是爛人,也絕對不會爛在泥裡。
裴斯承既然屢次看輕他,他不甘心,將宋予喬拱手讓人不甘心,現在被人看輕同樣也不甘心。
葉澤南說今晚要留下來,虞娜將他向外推,“這裡沒有多餘的地方,葉總,在這種時候,您就不用發揮您對下屬的無限關懷了,我一個人能搞的定……”
葉澤南直接按住虞娜的肩,用上了幾分力道,目光低沉,看著虞娜的鼻尖,禁不住開口說道:“不是對下屬的關懷,是……”
他話音頓了頓。
到底是什麼樣的關懷,葉澤南現在也說不上來。
虞娜的神色微變,側耳聽葉澤南尚未說出口的話,而葉澤南卻已然不吭聲了。
而就在此時,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就傳來了一聲尖叫聲。
葉澤南向空無一人的走廊上走了兩步,向走廊盡頭深深地望了一眼,問:“這是從哪兒傳過來的聲音?”
虞娜指了指走廊盡頭,回答道:“那邊隔著的是貴賓病房區,今天早上有一個人直接從燒傷科送到了那邊的貴賓病房,不過就沒有消停了,聲音簡直慘絕人寰,幸好病房門是隔音的,在病房內不會聽到這種淒厲的聲音。”
兩人一問一答都異常的認真,不過其實實際上,什麼重度燒傷的病人,他們都不關心,只不過因為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的一句話而已。
………………
同一家醫院內,卻是普通病房與貴賓病房的區別。
剛才虞娜和葉澤南聽到的那一聲慘叫,是從貴賓病房內傳出來的,確實也哀嚎了整整一夜。
不僅僅是一整夜,從白天,從手術結束後,就開始了,一直到現在。
因為這件病房內,住著的是鄭嘉薇。
鄭嘉薇現在臉上身上全都包裹著白色的繃帶,好像是一個木乃伊一般,因為便於手術,她的頭髮全都被剃掉了,在九個小時之前就開始不能飲水不能吃東西,重度燒傷讓她渾身都疼得厲害,是那種不能忍受的疼痛,簡直是痛不欲生。
因為鄭嘉薇的身份在這裡放著,她是醫院內首先第一批接受人工植皮手術的患者,最好的醫生和最好的專業技術。
但是,這個過程,簡直就是煉獄。
鄭嘉薇身上百分之七十五的面板嚴重燒傷,都需要做植皮手術,甚至是臉上也需要實施手術,她不能開口說話,只好不斷地嚎叫著,讓醫生聽了都覺得毛骨悚然,讓護士去給她打鎮定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