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羽箭離弦而去,只是霎那功夫,就同飛奔而來的蒙古騎兵撞在了一起!距離實在太近了,哪怕是閉著眼睛,也能將奪命的利箭射到人或馬的身體上去!
噗噗噗噗……
利箭戳透皮甲,鑽入人體的輕響隨即便在薩里蠻的耳邊響起,他微微感到有些奇怪,在這紛亂喧囂的戰場上,自己怎麼可能聽見那麼輕微的聲音?突然,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就從自己的心腹部傳來!
中箭了,還是要害……這是要死了!!!
薩里蠻的腦子裡頓時就是一片空白,惶恐的感覺頓時和劇痛一起襲來,渾身上下的力氣彷彿在這一刻完全消失,連手中的馬槍都拿不穩墜落在地了,只有胯下的戰馬依舊在向前賓士,撞破了宋軍單薄的橫陣,接著踏入了水中,最後一頭撞在了一支長槍上面,嘶鳴著倒了下去。薩里蠻也跌進了冰冷的水中,無力的掙扎了幾下,一把環首大刀就猛地劈了下來……
陳德興此刻也已經扔了步弓,大刀在手,一個蒙古騎士直直衝來,陳德興也已經紅了眼睛,身子一讓就讓過了刺來的馬槍,左手一把抓住槍桿,用力一扯,接著就是大刀揮過。噗的一聲悶響,那蒙古騎士戴著皮盔的腦袋就落了下來,連慘叫也沒有發出便一命嗚呼!
陳德興劈手已經槍過馬槍,任那蒙古騎士的屍身繼續駕馬賓士,揚手就將馬槍擲出,這一下勢大力沉,另一個迎上來的蒙古騎士胸口的甲冑就如紙糊的一般,噗的一聲被戳了一個對穿。那蒙古騎士的身子在馬上傾倒,可是胯下的戰馬卻依舊沿著原來的路線賓士,直直朝陳德興撞來,陳德興稍稍讓過,同時揮刀一砍,這匹戰馬的脖子上就是一個大口子,噴出的馬血漸了陳德興一身。遠遠看去,就像一個從修羅地獄殺出來的血人!
“大刀手,向前!”
“長槍手,向前!”
在水中列陣的幾百刀手、槍手這時已經反應過來,大聲呼喝著衝鋒!
蒙古人的騎兵竟然被擋住了,被幾百個敢於在二十步**出此生最後一箭的宋軍弓弩手擋住了!不過三四百支利箭,便將三個蒙古騎兵百人隊射得死傷慘重!衝在前面的一百餘人,幾乎都成了刺蝟,失去操控的戰馬,頓時四下衝突,將後面的不到二百騎阻擋了一下。失去速度的騎兵和單薄的宋軍射士糾纏在了一起。這些草原男兒的頭腦似乎也被突如其來的重大傷亡給衝昏了。竟然忘記騎兵的精髓乃是衝擊,而不是和步卒肉搏!
在後方督戰的阿里罕的腦海中也是一片空白,只是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的兒郎在和宋軍將士肉搏,連增援或是讓前方部隊後撤的命令都忘記下達了。在這一刻,他心底才下意識的感覺到了一絲不妙。
南朝還有多少這樣的壯士,是誓死也要和蒙古戰鬥的,蒙古……真的能打敗他們,將長江以南的花花世界佔為己有嗎?
阿里罕猛地調頭歷呼:“衝啊,快衝啊!把前面的宋軍都殺光了!”
接著又朝身邊的護衛大喝,“去給李家的妖女傳令,叫紅襖軍衝鋒!她要再敢耽誤片刻,吾便拼了讓大汗責罰也要拿她正軍法!”
在他身後猥集的大隊蒙古騎兵,頓時散開,調頭向著陳德興他們死鬥血戰的方向撲去。每個人都已經緊張到了極點,在他們眼中,前面正在死戰的敵人不再是什麼隨意可以縱馬踐踏的一錢漢,而是和蒙古勇士一樣勇猛的戰士!
“且戰且退!把韃子引到水中去……”
陳德興的雙眸,此刻猶如身上的血跡一樣都變成了赤紅的顏色,手中的大刀已經砍出了好幾個缺口,身上的甲冑也已破爛不堪,到處都是槍刺刀劈的痕跡。饒是如此死鬥,仍然被全線壓上的蒙古人逼得不斷後退,在他身後,保障河的水都已經被染紅了一大片!
咚咚咚咚……
進軍的鼓聲突然席捲而來,陳德興愕然抬頭望去,一面李字大旗正在緩緩向前,益都行省李家的蒙古漢軍開始進攻了!數千紅襖甲士,正列陣而進,準備用絕對優勢的兵力將還在死戰的數百宋軍兒郎碾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