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驚受怕不說,又不敢白天生火,才一晚上到現在差點凍餓倒斃。
他們的馬匹,早在進山後,因為擔心暴露捨棄掉了,氣得牛夥長賞了五個不值錢傢伙屁股上一人一腳。
就這樣,一天時間一晃過去。
傍晚在背風的半山坡,驅使俘虜們用鏟子刨開冰雪,整理出上下兩層好幾處乾燥的黃土平臺,鋪設氈毯,伐木搭建一排靠著山坡的臨時棚子,上面搭上油布綁緊擋風。
又另外搭一圈簡陋馬棚,把三十餘匹劣馬和戰馬趕進棚子栓住。
組織士卒去附近山腳,撥開冰雪,收割枯草青草,給馬匹摻雜豆子餵食,可不能餓了這些寶貝。
在棚子前升起幾堆篝火,架著長途攜帶的幾隻銅盆,放入乾淨雪塊,融化為水,待水燒開,把乾糧燻肉一把一把加入,用木棍攪合成一盆一盆噴香帶鹹味的糊糊。
另有士卒在山腳雪地裡,採挖到一些抗寒的野菜,和著燻肉煮成熱湯。
熱乎乎填飽肚子,天也黑將下來。
牛夥長安排士卒們就著篝火輪流守夜,請了常思過在中間高處單獨一個小棚子安歇,有煉體士坐鎮,大家心中皆安穩。
常思過打坐一晚上,一夜無事。
第二日,依舊是暖陽好天氣,吃完早飯,拆了臨時營地,把所有油布、氈毯、銅盆、鏟子等家當收拾放在老弱馬背綁緊,士卒們騎上戰馬,八名俘虜雙手綁縛在前,也讓騎在劣馬背上,一路往南方輾轉尋去。
日頭過午,易尚延臉有疲色地尋到山溪邊升火煮食的眾人。
他獨自押來一群北戎敗卒,約二十餘人,共騎十多匹馬。
把俘虜馬匹交給差點喜瘋的牛力,在一眾士卒們的崇拜歡呼聲中,易尚延拉著常思過去到一邊,兩人有話要單獨說。
見易尚延盯著前面冰雪中流淌的小溪出神。
常思過低聲問道:“還沒找到蠻虎?”看臉色已知答案,他只是挑起話頭。
易尚延搖搖頭,苦笑一聲,道:“在一處山洞內,找到殷固和兩具北戎刀客的屍體,蠻虎應該是在山洞內停留過一陣,現場殘留了一些血跡,和擦拭傷口凍住的布條。”
常思過眼睛一眯,道:“殷固身上留下的是拳傷,還是劍傷?”
易尚延眉頭稍展,笑道:“拳傷,特別大的拳傷。”
常思過也笑了,這證據足以洗涮易尚延和他的嫌疑,沒問白姓修者和熊默林面對證據如何反應,沒這必要,他回城了只想好好修煉看書,不大會到處應酬鑽營。
只是看易尚延笑得很回味,當時情景應該很精彩。
片刻後,易尚延收斂笑容,嘆一口氣,道:“城內支援的兩條獵犬,嗅著血跡布條,以及巨劍上的氣味,往南一直追到滄河,便失去了蠻虎的蹤跡,那傢伙肯定是躲水下某處洞窟。”
常思過自己就曾在水下躲過,知道滄河尋人不易,便沒有接話。
沉默半響,易尚延看向常思過,壓低聲音問道:“黑娃,你在山坡的時候,是怎麼發現躲在泥石掩蓋洞窟內的蠻虎?那傢伙的匿息手段,可不簡單。”
常思過立刻明白易尚延的意思,笑了笑,道:“直覺!五丈之內,我能發現潛在危險,蠻虎剛露出一絲殺意,便被我捕捉到了,可惜還是提醒遲了一步,我自己差點沒能逃脫他的毒手,幸虧易兄給了他一袖箭,幫我爭取時間。”
易尚延訕笑一聲,他如何聽不出常思過話語中的拒絕。
在山坡遭遇蠻虎突襲,他確實沒能顧及黑娃的安危,出於本能獨自閃身跑人。
此時舊事重提,黑娃隱約透露出的委婉指責,讓他老臉有些掛不住,遂熄了找黑娃去滄河畔尋找蠻虎的打算。
隨著蠻虎的傷勢將養好轉,越是後面遇上,便越是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