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餘息後,三道身影頂風冒雪飛掠過來,他們看到痩小修者面色悲痛,拄刀半跪在兩具並列擺放的屍體前,並沒有發現敵人蹤影。
其中一人是鴻月閣的樂默之,沉聲喝問:“蠻子有幾人?往哪個方向逃走?”
聲音一頓,閃身上前,從雪地裡撿起半截鮮血凝成薄冰的竹箭,掃過無頭屍體腹部撕裂的箭創,眼中暴出兇光,惡狠狠瞪著痩小修者,吼道:
“快說!是不是一個穿著單薄絳色號服的高個蠻子乾的?說啊!”
痩小修者被對方突然變得兇惡的嘴臉嚇到了,顧不得裝悲作樣,忙爬起來後退道:“是,個頭很高,很壯,用的是我們北戎獵弓……”
樂默之不耐煩打斷對方的囉嗦,喝道:“往哪個方向逃了?”
“東北,他們有……”
話音未落,樂默之已經急不可耐電射而去。
他懶得再聽任何廢話,只擔心時間久了,又讓那狡猾小賊溜走。
這次,看那黑臉蠻子往哪裡逃?大雪荒原上,可沒有滄河用來藏身隱匿。
“……有兩個,樂兄小心……”
才兩個嗎?那更無須擔心。
“樂兄等等,一起去。”
樂默之對後方另外兩人的追喊,揮了揮手,道:“逃走的兩個賊子交給樂某,你們且先回去,加強巡視,不可中了蠻子的調虎離山之計……”
後面兩人停下腳步,對視一眼,他們如何聽不出對方有嫌棄他們跑得慢、拖累追敵速度的意思。
“咱們是在這裡等著,還是先回營去?”
一男子擠眉弄眼,如是問道。
另一男子嘴角掛著一絲不明顯的譏誚,“回吧,樂兄是巡守右使,咱們聽右使號令,不會有錯。”
“也對,這大雪下的,莫讓蠻子鑽了空子……紀兄弟,還請節哀。”
不多時,三人託著兩具屍身,警惕行走在雪地上往大營方向返回。
安學倫腰間兩側掛了一刀一劍,手中還抓著繳獲的一槍一劍,他的速度仍然比揹著弓箭的黑娃快,落在黑娃後面三丈,負責警惕,偶爾拂袖,替黑娃蕩平換氣時候留在雪地的腳印。
往東北方向跑出約四五里後,兩人轉而往正北奔跑。
在來的路上,兩人制定過一些初淺計劃,比如走散了在哪處匯合,路上遇敵該往哪處逃遁,完成任務又在何處等待,做什麼辨認記號,等等。
奔出十餘里,又往西北方向返回來繞圈子。
足足跑了兩刻鐘,兩人方才停步。
雪夜似幕,蒼穹如鐵,早就看不到四荒城方向的天空亮光。
四處茫茫不辯天地。
安學倫把手中的長槍對空著雙手的黑娃一扔,又從懷裡摸出一塊北戎煉體士青銅腰牌,丟還給黑娃,笑罵道:“你小子跑得倒是輕鬆自在,以後記著,重要的戰利品,得收取了再跑,到嘴的肉,咱可不能丟了。”
經過山洞中的詰問、解釋、商議、探討之後,兩人間的那絲不快,煙消雲散。
常思過嘿嘿笑道:“這不是有老哥你斷後嘛。”收了腰牌,問道:“老哥,衣服搞到手了嗎?”
安學倫拔出收刮的長劍,細細品鑑,隨口道,“有老哥我出馬,必須搞到,箭和衣服,都埋在一處雪地裡,要不能耽誤如此長時間?咱們休息一個時辰再出發,你將就下,調息一陣把精神養好,我來守夜。”
舞了個瀟灑的劍花,口中嘖嘖讚歎:“北戎那窮鬼地方,怎麼隨便繳獲一把武器,都比我手上用的劍好呢?到底是老子太窮,還是他們裝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