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那是李順節淒厲嘶吼,手中豎起的戟杆化出白痕,而相對稱的,還有一條深可見骨的傷口從右頰拉到鼻樑,鮮血如注。
撕裂般的疼痛,讓他叫出聲,附近廝殺的親衛棄了對手紛紛朝這邊趕來攔下還想上前的符道昭。
“大將軍,走啊——”
有人被斬掉一條手臂,在馬背搖晃的喊道,李順節一手捂著臉頰,一手持戟牽韁繩,調頭就跑,緊跟上去的幾個親衛不斷招呼散落附近的龍驤軍騎兵,片刻間也聚集百餘騎。
“追!”
到手的大功勞,符道昭哪裡肯放手,同樣喚了一聲,聚集一撥騎兵緊跟而上,再次爆發廝殺,不久,他還是帶著騎兵,面有憾色的回來,此時這邊的戰事基本落下尾聲,除了偶爾在遠處傳來幾聲戰馬、兵器碰撞的聲音,不少麾下騎兵已經在打掃戰場。
受傷沒死的敵人,往往被補上一刀,割開喉嚨仍其自滅,隨後搜走財物、脫下他們身上甲冑兵器。
雖說是籍著地利發起的突襲,七千隴右騎兵仍舊折損了將近千人進去,大半都是在第一次撞擊裡,活生生與龍驤軍騎兵撞死的。
而龍驤軍這邊,傷兵、屍體清點出來,足有三千有餘,其餘大多趁亂逃散遁去了山麓中,符道昭沒有時間讓麾下人去逐一搜捕。
他還要趕往另外一個戰場。
“好東西.......”清理出的戰場上,一副副堆積起來的重鎧,令他讚歎出聲,其中還有兩百多匹身高體大的戰馬,都是重騎兵的坐騎,符道昭檢視了口齒,重重拍了下馬頭,朝身邊令騎道:“立即準備出發,另外尋三百人穿上這些東西!”
蒼涼的號角聲響在山巒間。
散落各處的一支支隴右騎兵插刀歸鞘,拔起地上的長矛翻身上馬,三三兩兩結伴迅速回來組成陣型。
符道昭看著面前穿戴重鎧的三百個重騎,點了點頭,轉身揹負八柄短矛拖刀來到陣型前面,回頭側臉,狂熱的笑出聲來。
“兒郎們,我們走,讓長安那幫娘們看看,什麼是西北男兒——”
轟隆隆——
鐵蹄蔓延大地。
.......
十一月的最後一天,東面主戰場展開的拉鋸、爭奪的戰鬥還在持續,韋昭度率領的龍虎軍死死咬著想要突破中軍防線的趙周儀五千兵馬。
儘快四周難有援兵,他仍在堅持。
快至黃昏,廝殺的鋒線上有著短暫的安寧,雙方都在休整,林立的火把光裡,韋昭度、杜讓能沒了往日斯文,大口大口的灌著酒水,咬下肉乾努力咀嚼嚥進肚裡。
前方派出的四千人基本已經打殘,對面的三千人也只剩兩千不到,而他的中軍也在趙周儀幾次衝鋒下,減員到了三千六百左右......這還算上傷員了。
打到這樣地步,韋昭度、杜讓能兩人維持軍隊沒有崩潰,其才能讓一直在山坡上觀戰的耿青豎起大拇指。
“這個時代的文人.....到底還是令人敬佩的。換做我,怕是做不到,說不得早就跑路了。”
“大柱.....有馬蹄聲!很多!”
大春漸漸習慣了戰場,對於龐大叢集的馬蹄聲,他還是能辨別出來的,耿青偏頭順他指去的方向。
黃昏之中,延綿的山巒下方,一支黑色的‘長龍’轟隆隆推進戰場,兩邊休整計程車兵嚇得寒毛都豎了起來,紛紛從地上起來。
杜讓能、韋昭度急忙翻身上馬,看著從山裡鑽出的這支騎兵,捏緊了拳頭,期望的看著是否轉向衝去對面。
然而,下一刻。
長龍似得騎兵隊伍延綿展開,朝著他們這邊猶如浪潮般拍了過來。
“完了.......”
韋昭度呢喃了一句,緊繃的神經在這一刻斷開,身子搖晃幾下,從馬背上墜下.......
天空下,浩浩蕩蕩龐大數量的騎兵猶如一堵牆壁橫推過去,碾碎了一切,不久之後,那面殘破的‘唐’字旗幟,在這片黃昏裡傾倒下來,落在滿地屍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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