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藥碗散發著古怪的氣息,連著熱氣蒸騰。
顧夫人端著那黑漆漆的藥湊到自己的面前,讓時秋打了個寒顫,她利落地搖搖自己的小腦袋,生怕晚一步顧夫人就餵給她。
“不要不要。”
她才沒有這麼傻呢,別以為她沒看見方才顧夫人眼底的笑意和逗弄。
明知道不好喝,她幹嘛還要嘗試。
顧夫人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居然沒有上當,頗為遺憾地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我自己消受了。”
她端起藥一飲而盡,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時秋挺翹的小鼻子動了一下,光是聞著房間裡面飄蕩著久不散去得苦澀之味就知道這藥有多難喝了,可顧夫人卻像是喝一杯水似的容易。
綠色的眼眸中浮現出敬佩的神色。
小姑娘很好懂,什麼都寫在臉上,顧夫人放下藥碗,喝了口清茶沖淡口中苦澀。
“都是調解身子的藥,喝習慣了。”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將一切的艱辛苦楚都淹沒下,只有她一人知道的苦澀。
柔若無骨的手輕輕附在平坦的小腹上面,顧夫人臉上的神色平淡下來,目光幽幽,“怪只怪我這身子不爭氣,不能為夫君留後。”
顧大人為她付出諸多,她卻深覺痛苦。
別人只羨慕她多年無出卻得大人獨寵,人前風光無限。
卻不知她背後所要面對的流言蜚語,還要眼睜睜的看著數不清的少女少婦對著顧大人投懷送抱。
顧大人對她越好,她心中越是煎熬。
難以放下心中的痴念和佔有慾,又無法給予夫君一個後代。
低垂的眸子抬起,顧夫人溫柔的笑了笑,“這次來中央城,夫君便是想要替我求醫。”
她笑得溫柔,讓人如沐春風,彷彿沒有一絲陰霾,時秋卻輕蹙眉頭。
“不想笑就不要笑。”
沁涼的小手細膩光滑,放在顧夫人的冰涼的手上。
顧夫人一窒,嘴角的笑容僵硬住,最後緩緩落下。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表現出顧大人為她求醫後,她的欣喜和滿懷希望,她在刻意的規避這個話題,換句話來說,她已然放棄最後的希望。
那麼,她柔順地隨同顧大人四處求醫,為的是安撫顧大人的心,彌補她內心的愧疚,可同時也是對她的折磨。
睫毛輕輕顫抖,顧夫人突然短促的笑了一聲。
她揚起頭,望著外面屋簷底下的飛燕,眼角有晶瑩的亮光。
“有些事情,想不想的並不重要。”
似有若無得一聲感嘆,顧夫人扶著額,臉上流露出幾分疲倦和靜默,“我想小憩一會兒。”
“好。”
時秋乖巧地退出房間,把喝完的藥碗給送去洗刷,自己噠噠噠的跑到自己和顧夫人的那片菜地裡頭。
她趁著沒有人,趕緊把自己本源空間裡面又種出的本源白菜和外面那些白菜調換。
“顧夫人吃了這些就會……”
嬌俏的小姑娘站在地頭,眼裡亮晶晶的,滿是真摯的關切和期待。
螽斯和蝗蟲都老老實實地被藏在小姑娘的懷裡,沒有露出分毫。
“就會怎麼樣?”
低沉的男聲在小姑娘的身後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