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這話竟有些不好意思,若是那面銅鏡給她照照,她定然大吃一驚——混橋頭的厚臉皮怎麼不見了?
只是她這樣子,男人瞧了,方才心裡悶得那點子陰鬱,就像被風颳走了一般,再無什麼殘留。
他和緩了臉色,說無妨,“那懷錶本是女子帶的,你帶上也是相宜。”
“可我一個窮道士,怎麼可能帶這種稀罕的西洋物件呢?你留著送人吧。”她不要。
“只別拿出去引了人眼便是,免得惹了禍端。”
男人說了這句,見她還坐著,又道:“睡下吧,我熄燈。”
薛雲卉哦了一聲,難得乖乖聽話,沒找彆扭。
燈熄了,男人眼角掃見她乖巧躺著的樣子,彎了嘴角。
“衛院判家的那位姑娘,可有說她父親緣何逼她棄醫,還要立時嫁人?”
在窸窸窣窣的拉被聲中,袁松越又問起了衛家的事,薛雲卉搖頭說不知,“連衛慕她自己都弄不明白,用她的話說,他爹就跟鬼上身了一樣,一夜之間轉了態度,她還道讓我去給她爹驅鬼!”
薛雲卉想起下晌衛慕說起此事那氣哼哼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一聲。
男人也跟她笑了一聲,笑過,又道:“衛院判為人穩重,這許多年在宮裡行走都不曾出過差錯,許是他這般是別有用意也未可知。”
他說正經事,薛雲卉也不再說笑,“大哥也是這麼猜的,說要讓衛慕同他爹問個清楚。衛慕說她問了,她爹卻是不說,直接將她攆出了書房。”
男人沉吟了一下,“衛姑娘在太醫院的那位堂兄,可是娶妻程氏?”
“不錯,我還見過那位程夫人一回,說是兵部尚書的嫡孫女來著。”
男人笑了一聲,“那便是了。”
薛雲卉聽著這意思,似乎能有什麼門路?她小聲喊侯爺,“侯爺識得程家人?”
“在開封,姜六爺的夫人姓什麼,不記得了?”男人笑問她。
薛雲卉這才一下響了起來,“姓程!一家人麼?”
“是親姐妹。”
薛雲卉卻皺了眉,“可姜六夫人在開封啊。”
袁松越笑了一聲,曉得她一頭霧水,道:“京裡姻親關係錯中複雜。這兩位程夫人乃是一母所出,而忠勤伯的夫人,則是這兩位程夫人的姑表妹。”
薛雲卉想起來了,鬼侯爺是同忠勤伯關係甚篤,而後才認識得姜六爺,既然是表親關係,那能不能替衛慕問問她那堂嫂堂兄,是否知些內情呢?畢竟衛慕現下被關著,誰人都見不到。
她還沒開口,男人卻明瞭她的意思,“衛太醫也常在宮中行走,許是有所知悉吧,明日......”
薛雲卉正聽得很是有戲,不想他這話說到此處卻是斷了。
她側過身來眼巴巴地看著他,他忽然也轉過頭來,開了口。
“留下,別走了,好嗎?”
這話讓薛雲卉高漲的熱情,一瞬間跌落了。她躺平回來,閉了眼睛,不再說話。
袁松越靜靜看了她幾息,心下微瀾,“明日我派人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