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門,薛雲卉一眼便瞧見了一身素衣,一手拎著提盒,一隻胳膊挎了包袱的戚氏。戚氏身形有些瑟縮,想來是被風吹得,而她臉上還留有溼意,八成是被盧嬸關在門外氣得,她一臉的委委屈屈,見著門開了又驚喜上前。
真是好一個我見猶憐!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外地窮親戚上門,卻遭了冷眼呢!
薛雲卉覺得自己很有戲本子裡的惡人做派,攔著自家哥哥不能同前嫂子和好,還糊弄著小侄女不認親孃,然後去攀附有錢人家的姑娘,把自己哥哥賣出去......這要是寫成話本子,保證能賣大錢!
尤其戚氏見著她也在薛雲滄身側,那眼神不敢怒更不敢言地含著幽怨,薛雲卉簡直要笑出聲了,指不定她不久便要落個名聲——薛大惡人。
只是她忍著沒笑,清了清嗓子。
戚氏被她清嗓的聲音嚇得更是低頭,低聲問道:“穗穗你回家了?”
薛雲卉點了一下頭,什麼也沒說。
戚氏又半抬了眼睛,瞧著一旁一直將目光落她身上的薛雲滄,柔聲道:“闊博。”
薛雲滄微微頷首,目光沒起任何變化。
戚氏拿不準他是何意,偷偷瞥了薛雲卉一眼,見薛雲卉也不說話,生怕這兄妹二人趕她,便道:“天冷了,我給阿蕎做了個小襖,怕這突然颳風,凍著她。”
薛雲卉聞言很想回她兩句,很想問問她阿蕎這個女兒,她不管不問好幾年,現在倒怕阿蕎凍著了,若阿蕎只指望著她這個娘吃穿,只怕也長不這麼大了!
只是她懶得再問,只哼哼道:“看來覺得我這個做姑姑的,照顧不好侄女。”
戚氏聞言嚇了一跳,“穗穗,我沒有這個意思!這些年阿蕎多虧你照顧,我謝你都來不及,怎麼會有那意思?你對阿蕎的好,我和阿蕎都一直記得的!”
薛雲卉實在忍不住了,笑出了聲。
聽她這話,這幾年多虧自己了,以後就用不著了,是麼?
還“我和阿蕎”,這連自家人和外邊人都區分開了!
薛雲卉不想說什麼了,卻禁不住有些被戚氏氣到,薛雲滄看了她一眼,遞過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這才讓薛雲卉重新整理了心情,想起今兒,自己不是主角。
她微微往後退了半步,把戲臺子讓出來,薛雲滄倒也不再耽擱,同戚氏點了點頭,“阿蕎讓你掛心了。她如今長得好,多虧她姑姑這些年照顧教導,你也不必費心了。”
戚氏聽著他這話,一時有些羞赧,可當年她也沒有辦法,那時候薛雲滄臥病在床,有時候一昏迷就是一兩日,她抱著丁點大的阿蕎,還要思量生計,能變賣的都變賣了,薛家空蕩蕩了,薛雲滄的病也沒什麼起色,哪一個知道他現如今還能如常人一般站起來?
她是不該扔下阿蕎不管,可她到底是阿蕎的親孃,往後回了薛家,加倍疼阿蕎便是了!
她實在不要嫁給那淶水的老鰥夫,那人已是年近半百,除了家裡有幾畝地,其他什麼都沒有,而薛雲滄和衛家女又沒成親,一切都是變數,怎麼就不能再爭取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