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清這是何意?”
他眼中寫滿了困惑,薛雲卉看了一眼,心下微定,至少同顧凝無關。
她將那張紙上的“書”字又看了一遍,虛劃的那一筆在她腦中再深刻不過,她不會認錯。轉過身來,目光從書架下層掠過,又落到窗欞上的喂鳥石碗上,她無奈地搖了頭,“早該想到。”
早該想到這欲借靈力飛昇的人就在他們身邊。
中元節前,顧凝一行藉助羅盤一路追查卻總是慢上一步,後來匯同她和追查而來的三哥在保定查探,原本也極有可能再度失手,可她的侯爺突然插手,讓查案加快了速度,直接將那些沒來得急轉移的乞丐和孩子通通攔下。而她和顧凝當時在林子裡遇險,掉進胡舍和那些乞丐事先挖好的土坑之中,分明也是那人事先跟乞丐中人通報了他們的行程!
再便是紫心山莊那時,這王家從根子便爛了個透,怪狀層出不窮,那人就在後邊靜靜看著,直到王二爺王燁突然出逃山莊,那鴆鳥便橫空出世,奪取絲帛,甚至不惜將王燁推下山崖。若不是同在紫心山莊的人,誰能看準這樣的時機?更有當時追上王燁的是輕功非凡的晏嶸,而晏嶸追人的途中,腳卻莫名受了傷,導致後面的人再趕去,王燁已沒了救......他不僅離得近,而且身邊有左膀右臂,如那早已滅絕的鴆鳥,或者還有旁的。
再後來赤松的事情,這一次身邊沒有了那人及時的耳目,她一人前去,將赤松救了出來。而赤松轉世、張世秋復生的驚天大事,他卻無有動靜,直到年後才有所反應,分明不在京畿。
這些都罷了,他藏得太深,手段太高,還有旁人意料不到的本事,薛雲卉沒發現,也完全沒有起疑。
可今日,她看到窗欞上喂鳥的石碗,看到書架上一張張畫好了未及填上硃砂的鎮壓一切邪祟符,看到了那“書”字最後的虛劃一筆,猶如一道閃電劈到了她的腦中,她瞬間明白了!
什麼樣的人能養得了那早已滅絕、猶如飛鷹的鴆鳥?
那些未及填上硃砂的鎮壓一切邪祟符若是省去五點上的硃砂又是什麼?
那“書”字虛劃的一筆最是清楚,可不就是她在朝天宮地宮看到的,寫給張正印的信上的“敬書”的“書”字那一筆嗎?
“顧凝!”她突然回頭,“我要下地道了!”
顧凝雖滿臉的疑惑,可她話語中的決然他也聽到了,不再猶豫,他立即道好,“我隨你去!”
有袁松越畫好的圖在,薛雲卉再不信什麼旁的增改的圖。地宮下的七處丹爐位置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兩人在半暗半明的地道里一路快跑,暗的是走道,而亮的,是何地上一樣的,被點了起來的啟元真人時留下的丹爐。
薛雲卉越跑越快,顧凝緊跟其後,兩人一路掠過六處丹爐,直奔最後一個,也是袁松越圖上標出的最大的丹爐而去。
第七處丹爐石室門前,薛雲卉不由地慢下了些許腳步,她拉了顧凝的衣袖,“你到後面去。”
顧凝聞言卻越發走到了她的前面,側過臉來,微微一笑,“圓清待我極好。”
薛雲卉被他這笑和話一擾,手下不由一鬆,他已是兩步跨出去,邁進了石室內。室內的火光在他臉上搖晃,薛雲卉看到了他震驚的臉龐。
她長嘆一氣,亦快步進了石室。
室內燈火通明,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石室中央的丹爐東側,明黃的道教蒲團上,穩穩坐了個人,那人似是被二人的闖入所擾,臉上抖動了一時,目光冷得如同外間的瓢潑大雨。
薛雲卉卻忽然呵呵一笑,長出一口氣。
“還沒飛昇了麼,謝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