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松越這頓飯用的甚是合意,飯後他喚了莊昊問話。
“我今日看得那些書也都帶著,沉是沉了些,不過多挑兩匹耐性好的馬。”
莊昊應是,袁松越卻似乎想起了什麼,“上回養馬的老秦說,有兩匹壯碩的得了病,現下如何了?”
他突然這麼一問,莊昊還真不知道,於是連忙低了頭,“屬下這便去問。”
袁松越說不用,“天還早,你喚老秦過來吧。”
莊昊應了話下去了,誰知兜了一圈子,沒找到老秦。袁松越飲了兩盞茶不見人,又想著剛吃過飯,便一甩袖子,往外去了。
到了正院旁的小道上,才見著莊昊帶著老秦滿頭大汗地往這兒跑。
“去哪了?這才回來?”袁松越笑問。
老秦是袁松越前兩年從戰場上救回來的,老秦腳上有傷,做不得旁的,養馬倒是有一套,袁松越對他還頗為看中。
老秦連忙行禮請罪,“奴才那乾女兒家的小娃娃,招了小鬼上身,奴才方才替她驅鬼去了。奴才失職了,侯爺恕罪。”
袁松越饒有興致地看著老秦,“你還會驅鬼?”
老秦聽了連連擺手,“奴才哪會那個,是薛道長施得法術,不過喊奴才過去助陣罷了。”
他說完,突然想起來那薛道長乃是侯爺抓回來的逃妾,甚是被侯爺厭棄,立馬抿了嘴去。
可話都說完了,抿嘴也沒用了,袁松越愣了一下,臉色嚴肅了起來。
他轉頭看向莊昊,“不是不讓她出院子麼?她如何同人作法?”
莊昊皺巴了臉,“回侯爺,沒出院子,就在院子門口間。”
袁松越聽了,哼了一聲,“慣會投機取巧,過去看看。”
……
他到的時候,關著薛雲卉的小院門口站著六七個人,那些人不知是按什麼陣法站著的,人人嘴裡還唸唸有詞,似是念幾句就走一步,中間圍著個孩子,那孩子閉著眼睛,手裡捏了張符。
袁松越看了那些人幾眼,走去尋那女人的身影,左右都看了,竟沒發現。他正疑惑,就見那女人從那幾個人擺成的陣後邊轉了出來。
若說那些人怪,她則更怪,她既不念經,也不掐訣,只在門口站著。方才若不是她往一旁跟了其中一人走了兩步,他還沒發現她。只是她也不止站著,有時也往人家嘴邊湊湊,似在聽人唸經。
袁松越沒看出什麼門道來,問老秦,“他們這是做什麼?”
老秦自然道替孩子驅鬼,一旁莊昊連忙朝他使了眼色,他才把知道的趕緊說了來。
“回侯爺,方才道……姨、姨娘說那娃娃身上的鬼甚邪,得人多喧鬧才能壓得出,所以讓找了認識的人來,讓每人把十天內聽說的事都說出來,邊說邊按著姨、姨娘說的東拼西湊陣走,這樣一刻鐘就能替孩子把鬼驅走了。”
袁松越聽了沉默了幾息,隨即突然哼了一聲。
他沒開口說話,眼睛卻盯著薛雲卉露在他視線內的一片衣角,門口氣死風燈的光打在她的衣角上,清亮一片。
她這腦袋可真是靈光,竟想出來這麼個招。
她把這麼七八個人叫過來,讓他們把十天內聽來的事唸叨出來,這些人的差事分佈在府上各個角落,待把話說出來,全進了她的耳朵,那她可就把府上的事、他近日的行蹤聽得七七八八了。
怪道叫什麼“東拼西湊”陣,他方才還認真琢磨了一下,要拼湊的是什麼,不曾想竟是訊息!
她可真是……一點都不安分!不過剛剛給她點好臉色,就在他眼皮底下搞動作,她就不怕他再將她嚴加看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