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喝完,桃夭將空碗往榻邊的小几上重重地擱下,揀了粒桂花糖塞進了他的嘴裡,又輕柔的替他擦拭掉嘴邊的藥漬,才將憤然起身往外走,嘴裡則不清不楚地嘟囔著,“才剛止了血,將傷口包紮起,就又要管那麼多事兒了,別人不在意,自己也不在意,真以為身子是鐵打的?”
二王輕咳了一聲,看了眼元辰,就出聲道:“九弟妹,你不必走的。”
“怎麼,還要留下我端茶倒水?”桃夭沒好氣地站住了,還給了二王一個白眼。
二王也不惱,簡明扼要地道:“相信父皇馬上就到,我想在父皇來之前,先與你們說一聲趙雁柔的事,這與你們也是有大關係的。”
來之前,他只想著先與元辰透個氣兒,等父皇來了再一塊兒商量;可現在這狀況看,讓元辰一個人知道,刪刪減減的只揀好的那一面告訴桃夭,還不如他直接與桃夭說破,看看桃夭的反應,好歹這件事與他們兩人都是有關的。
聽到趙雁柔三個字,桃夭來了興趣:“啊,問出來了?”
二王瞅到元辰不滿的眯起了眼,當他當成沒看見,溫和的衝桃夭點頭:“是啊,問出來了,不過她說話讓人匪夷所思。”
他抬了抬手,屋子裡伺候的人都放下了手裡的活兒,待桃夭點頭後,翠玉馬上帶著眾人出去了,還仔細的將門給他們帶上。
桃夭坐回到榻邊,催促道:“說吧。”
二王張口放了一個大招:“她說,她是天外飛仙,一種神秘的力量將她帶過來的,甚至說,我們這是以你們兩為角的話本子。”說了這句話,他飛快的掃了元辰和桃夭一眼,將他們的表情盡收入眼底。
呃,元辰臉上表情沒變,桃夭那表情也太豐富了吧。愕然、震驚還好說,輕蔑、忍笑是個什麼意思?
不過從上次紙條的事後,他就不再小看桃夭了。
待桃夭的表情不再變化後,他衝桃夭點頭,直白地問:“弟妹,你怎麼看?”
桃夭看了元辰,見元辰沒有想開口的意思,回答得也得直接:“二哥是想問,我們信不信?”
待二王點頭後,她反問:“二哥是不是信了?”
二王遲疑了一下,露出了個真誠的笑容:“目前,可說半信半疑。”
桃夭嘴一噘,不滿地道:“怕是二哥只願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那一半。”
這話,直白地有些扎心。
二王倒是不惱的,點點頭,自嘲了道:“大家不這樣嗎?我也是凡人,有何不可?”
“沒什麼。人之常情,只是……”桃夭擺著手,上下掃了二王一番,眼神裡帶著不掩飾的同情,還故做幽幽地嘆息一聲,眼裡的笑意明明晃晃的,為自己勝過二王一頭而得意“外頭說二哥一心忙於政事,無心玩樂,看來還真是真的,怪不得會被趙雁柔這樣簡單的謊言所騙。”
“謊言?”二王聽她說自己被騙了,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辯解道:但也不能一概而論,她說的那些奇思妙想,並不是尋常人想不到的。”說著,他還把趙雁柔嘴裡描述的那能種千里傳音以及能載人在天上飛的靈器,簡單的說了一句。
“就這些,您就信了?”桃夭滿眼的嫌棄:“要不我們兩打個賭,把以滿、以升他們叫進來問問,看他們信不信?”
沒等二王有反應,她又繼續說:“二哥,你沒空去茶館,喚個說書先生進府給您說說書也是行的,就聽那《畫美人》《黃梁夢》之類的,再聽聽那些神鬼之說,大概就清楚趙雁柔的謊言是怎麼編出來的了。”
扭頭她衝著元辰使眼色:“我記得那《神遊記》裡頭就說有人,會藏形匿影,喝茅成劍,撒豆成兵,上天下海,縮千里為方寸……可是,世上真有這樣的事嗎?”
二王眉頭緊皺,“沒見過,不代表不存在,像那些異族人不是不相信我們供奉的獸神大人,但我們卻是知道獸神大人是在保佑賜福我們的。”
這點,是不容質疑的。
桃夭點頭:“我們相信獸神大人,因為我們能感覺得到獸神大人的賜福。但那趙雁柔又能拿出什麼鐵證,來說明她是天外飛仙呢?飛仙總有些本事的吧。若是能,那就另論;若是不能,那不是謊言是什麼?您啊,就是考慮的大事太多,往往把事往最複雜的陰謀方面去想,才會讓她有機可趁的。”
見二王似乎是猶豫,桃夭又道:“也不要那能千里傳音、上天入海的神器,只要一些大陸上沒有的奇妙小東西,應該不難吧。”她回頭看元辰:“王爺,你說是不是?”
元辰沒吭聲,一雙眸子卻清亮地瞅著她,可愛得讓桃夭沒忍住,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腮梆子:“王爺,您知道不知道您這模樣好可愛。”
聞言,元辰揉著被捏痛的臉頰,裝模作樣地抽抽鼻子,吃力地抬手按了按眼角,招得二王都無心再想那些事,禁不住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