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步說,她願意去低這個頭,元辰他們就會將過往抹去不計嗎?不,就衝著趙都衛對她的無情,她就能猜到王府是什麼態度了,她把臉上湊上去,不過是任由人欺辱罷了。
她當即就拉下了臉,不再應馮二的話。馮二倒是沒發覺她的不對勁,再三叮囑了她一番後,讓她去側廂休息,自己吃了藥就沉沉睡去了。
隨後,四個陪嫁丫頭也勸她去王府謝恩,她開始聽不進去,後來發現馮二院子裡的下人根本就沒拿她當回事,把她們領到側廂後就不見人影了,甚至都沒有人問過她這一路風塵僕僕的需要不需要梳洗,餓不餓,渴不渴。
隨著她進馮家的那四個陪嫁丫頭見這狀況,都低聲的勸她妥協。
領頭屏畫還說:“姑娘,再怎麼樣這門親事也是得到王爺許可的,你又是青葵趙家的人,去向王爺謝恩是眾人眼中理所當然的事。哪怕您去了,王爺王妃不見您,那您也盡到了你的禮數,您若不去,旁人才會覺著您是不知好歹,不知分寸的人。”
“聯姻,結的是兩姓之好;孃家,是女子在男家地位的底氣。你若真不去,日後馮家只怕沒有您的立足之地。”
屏畫還壓低了聲音道:“姑娘,夫人和都衛他們現在都在生您的氣,您可不能再由著性子與他們硬犟著來。等他們看到您知……受委屈了,日子艱難了,知道孃家好了,也願意低頭了,他們一定會原諒你的。”
當時,她差點衝著屏畫揮過去一巴掌,楞坐了半個時辰就真的發現了自己的尷尬處境,馮家不僅沒再有人來支會過她,甚至她讓人去喚,都喚不動。她有心想要離開馮府,卻根本不知道自己還有何處可去。
是,在這片大陸上,若她身後如何沒有九王府和青葵趙家,那她就真什麼也不是,一旦元辰跟馮家翻臉,馮家怕是頭一個捨棄她的人。
就如屏畫所說的,她這門親事不管是怎麼來的,不管青葵部落如何不願意,明面上還是兩個部落的聯姻。
若是她想要過得好,就得去向王府低頭。只要元辰他們願意放過她了,青葵趙家和趙都衛瞅著她吃盡了苦頭,也就不會再放任著她不管的,再怎麼著她這個身子也是他們如玉似寶嬌養了十八年的女兒。
她忍著憋屈,讓屏畫出去與人說她要去王府,馮家的那些下人就像是從地下冒出來的一般,不僅馬上有人替她安排了馬車,還有人給她備上了一份重禮。
有了趙都衛的無情在前,她在王府門口被攔下,也就沒有什麼意外的了。她很客氣的跟門房說明來意,並且按照屏畫教她的說法,說是王妃若不方便召見她,那她就在府門口磕頭謝恩。
當然,這只是最後沒有辦法的辦法,她不相信自己會落到這個境地的。
門房沒有給她半句回覆就進了府,而她只能在府門口傻傻地等著。這都半個時辰了,府裡一點訊息也沒有,她的心不由得落到了谷底。
屏畫回握住了她的手,低聲勸道:“姑娘,王爺王妃是主子,您向她們謝恩不丟人。這……今天都來了,總不能就這樣回去吧,還不如咬咬牙……”
她要不是實在沒有得選擇,真不願意來給這麼個拎不清的趙大姑娘做陪嫁丫頭。
“放肆,誰讓你用這樣的口氣跟我說話的。”趙雁柔抬手給了屏畫一記大耳光,瞧著屏畫捱了打後,不敢反抗而是跪在她面前請罪,她的心情才舒服了一些。
這都是權勢帶來的好處,把握他人生死的感覺真好。
勾踐臥薪嚐膽,韓信受胯下之辰呢;今日她向桃夭下跪,他日要向他們百倍千倍的討回這屈辱!
她反覆的對自己做著心裡調整,然後整理了一下衣襟,倨傲地下了馬車。看著兩扇以前她可以輕易進出的硃紅大門,她低下頭,用一種決然的態度硬逼著自己跪了下去,嘴裡道:“趙雁柔謝九王爺九王妃賜下的這門良緣。”
說著,一個頭磕了下去,只是看到凹凸不平的青石地面,她最後還是心生了膽怯,沒敢重重的磕下去,只是額頭輕輕貼了地面一下就算了事了。
趙雁柔做完了最屈服的表演,起身後毫不猶豫的上了馬車,催促馬伕馬上離開。她完全沒有留意到柱東和被揪過來的趙都衛從門房的小格里子把她的舉動都瞧在眼裡,尤其是她磕頭起身之後,更是捕捉到她乾乾淨淨連個印子都沒有的額頭,以及她迫不急待離開的背影。
果然,什麼謝恩,她都只是嘴上說說而已,一分誠意都無;甚至連她的那些舉動都沒有悔意,更沒有一句認錯的言語。
趙都衛的手緊握成拳,脖子都氣得粗壯了一圈,柱東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將自己的氣息藏好。
趙雁柔的馬車還沒駛出巷子,聞到了一股濃隨的滷香味,勾得她早就飢腸轆轆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她拍了一下車門,問道:“這是哪家的滷味,你駕車過去幾塊。”
“二夫人,這滷菜可不是外頭能買到的。”車伕回頭答覆她,一時分神,就差點與迎面而來的馬車撞在了一起。
趙雁柔聽到對面馬車裡有人罵罵咧咧,“哪來的不長眼的人敢在這攔路,若是害得小爺今兒從元以滿那兒搶不到滷肉,必定與你沒完。”
趙雁柔心裡一動,滷肉,為一塊滷肉他們需要這麼在意嗎?
元以滿……不是二王的長子嗎?
是他家的滷肉?
趙雁柔回到了馮府,馮夫人就派人召她過去相見。
聽了她說了去王府謝恩的事後,馮夫人對於她沒能進王府言語裡有些遺憾,但態度還是非常好的:“九王妃很看重她這一胎,不願你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當初,就是趙雁柔大意才得罪九王妃,讓他們有機可趁的。
在場的馮家四公子滿心的遺憾:“我還認為你會從王府帶回些滷肉呢。”
趙雁柔心裡一咯噔,怎麼又是滷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