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娟早已不記得自己被多少個男人碰過,那些獰笑著撲到她身上的男人,每一個都讓她感到入骨的無助與恐懼。
她在見到葉黎之前,便已不是單純乾淨的小姑娘了。可她還是對他說,自己雖然在酒吧工作過,但從未失身。
她還記得在那個滴水成冰的寒夜裡,自己發了高燒,命懸一線,氣若游絲,蜷縮在沈星暮的小車裡,對葉黎說道:“我想在臨死前變成真正的女人。”
她當時說那句話,只不過是想在臨死前再次證明男人都是禽獸、惡魔,全都該下十八層地獄。
可是葉黎抱著她,一遍又一遍地安慰她,說了好多個“一定”——“小娟,你別再睡了。我出去找沈星暮,和他一起想辦法,一定能想出破局之法。你一定要等我!千萬不要再睡了!”“小娟,你等我一會就好,我一定能找到吃的。”“小娟,沈星暮已經答應幫你還債了。等我們你還這裡,你一定能找到很好的男孩子,談一場甜蜜的戀愛,組成一個溫暖的家。”“可是我們現在都還好端端地活著,只要人還活著,就一定還有希望!”“小娟,你別說這樣的話,我們三個一定能一起活下去!”
那一個個“一定”,好像一抹又一抹溫暖的陽光,將她心中的陰翳全數照亮。
於是她真的愛上了他。
這個世上如果還有什麼力量比恨更強,那一定是愛。
徐小娟曾以為,自己能毫不猶豫對任何男人出手,割斷他們的脖子,喝光他們的血,而葉黎也是男人,也不例外。
可是她錯了。在那一個漫長到宛如太陽永遠不會升起的寒夜裡,她心中的恨與決心全數崩潰,變成了小女孩的愛與柔情。
從那時起,她就已經和葉黎站在了同一陣營。
所謂夫唱婦隨,對女人而言,竟是這麼簡單又安心的事情。她什麼都不用想,安靜站在他身後,他做什麼,她就力所能及幫助他,再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至於她原本的決心與意志,在她向他傾心時,便已不再重要。
所以當仇世以為自己成功將徐小娟安插在葉黎身邊時,徐小娟卻已成為對仇世最不利的變數。
那個寒夜過後,徐小娟莫名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不知那個聲音從何來,只知道那個聲音很溫柔,像一個寬容又大方的姐姐說出的話。
她溫柔說道:“小娟,照顧好黎。”
徐小娟以為那是錯覺,可是沒多久進入惡念空間之後,又聽到了那個聲音。
她每一次聽到那個聲音,便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了某種微妙的變化,多出了一抹力量,致使她能看到葉黎和沈星暮都看不到的、惡念空間的入口。
後來徐小娟聽到了龔攀對葉黎的過往的講述,又看到了葉黎的大學畢業照,逐漸肯定那個聲音的主人就是何思語。
再後來,徐小娟終於得償所願和葉黎圓房了,她昔日撒的謊也浮出水面,難以自圓其說。
可是葉黎沒問她,為什麼不是處女,好像他從未在意過這個問題。
徐小娟為此懊惱過,但沒多久又明白了,葉黎不是不在意她才沒問,而是太顧及她的感受,才不忍心問。
所以徐小娟更愛葉黎了,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
葉黎和沈星暮在緒城展開的那場死亡遊戲裡,仇世至始至終沒有出現,無端將善念之花拱手相讓。原因不是肖家和槍神社正爆發大規模的戰爭,他為了肖淺裳留下幫助肖家抽不開身,而是徐小娟當時裝成心智不正常的小姑娘,沒有將善惡遊戲的大概位置告訴他。
徐小娟、仇世的組合,和葉黎、沈星暮的組合很類似,徐小娟能感知到心靈純白之人的大概方位,仇世則能感知到具體的人。
這個世界很大,當仇世無法確定心靈純白之人的大概位置,便無法鎖定具體的人,導致無法參加善惡遊戲。
所以第二場善惡遊戲,葉黎和沈星暮能順利拿到第一朵善念之花,徐小娟要佔最大的功勞。
她一直裝成四五歲的小姑娘,遲早會露餡,所以後續沒再使用這個計策,以防仇世起疑。
第三場死亡遊戲裡,仇世聯絡徐小娟,叫她以動了胎氣,肚子痛為理由,把葉黎強行喚回蟄城,為他製造偷襲沈星暮的機會。
徐小娟只能照仇世說的做,但葉黎回到蟄城後,她並沒有胡攪蠻纏,想方設法留住他拖延時間,反而立刻又把他趕了回去。
最後葉黎及時趕回弭城丁縣,將淪陷在深度夢境的沈星暮喚醒了,宣告仇世的偷襲計劃失敗。不然以沈星暮對母親的執著與依賴,陷入夢境的時間一久,便有可能再也喚不醒了。
徐小娟懷孕是真的,被萬青虹暗算丟掉孩子也是真的。
因為何思語時常與她說話,讓她知道了更多、也更可怕的事情。
夏恬絕對不能出事,不然這個世界就完了,所以徐小娟冒死阻攔萬青虹,甚至準備解開自己體內的禁制——何思語每次與她說話,她的力量便強大一分。何思語告訴她,這股力量在未來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教她用血咒禁制封印這股力量,在必要的時候將它釋放。
好在當時萬青虹並沒有選擇久戰,在她體內種下詛咒之後就走了,雖然奪走了她的孩子,卻保住了她封印在體內的強大力量。
沒了孩子,她很心痛,傷心了很長一段時間。所以她當時對葉黎說的話也是真的。她早就替孩子想好了名字,如果是男孩就叫雲帆,“直掛雲帆濟滄海”的葉雲帆,如果是女孩就叫凝雪,“皓腕凝霜雪”的葉凝雪。
她喜歡和葉黎一起吃糖時的感覺,嘴裡甜甜的,心裡也甜甜的,未來的一切也都是甜甜的。
所以她走出了情緒的低估,如葉黎所說,只要他們還活著,孩子總會有的。
徐小娟也如此深信著,他們未來一定還會有孩子。她會給他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