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娟的臉上泛起冷漠,用宛如積雪一般冷冰的聲線說道:“你查過我的過往,知道我曾是蟄城嶽縣的夢幻酒吧裡的陪酒姑娘。
我對你們說的話大多數都是真的。我十三歲離開村子,前往充滿未知與恐怖的陌生城市打工賺錢。可是我在外地沒有親人朋友,沒人會幫我,而且我年紀小,也沒地方會收我這樣的女童工。所以我變成了城市裡的拾荒者,和一個同樣可憐的老頭子一起撿破爛。
遇到那個老頭子,可能是我這輩子經歷過的、最幸運也最幸福的事情。可惜三年後,那個老頭子的女兒找來了,要接他走。他把這些年拾荒攢下來的錢都給了我,還求他女兒替我辦個身份證,找個正當的工作,讓我可以活下去。
他女兒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不然他也不會在城市裡拾荒那麼多年。我能猜到,他女兒會去接他,一方面是受不了輿論,另一方面則是老頭子本就活不久了,不會給她造成太大負擔。
所以雖然她答應了老頭子的請求,替我辦了一張假身份證,卻沒給我找正當的工作,反而把我介紹到夢幻酒吧去做陪酒姑娘,收走了一筆豐厚的介紹費。
你永遠無法想象,我在夢幻酒吧的那兩年是怎麼過的。
每天我都穿得光鮮漂亮,打扮得花枝招展,明明只有十六歲,卻好像二十歲的成熟姑娘一樣。
酒吧的客人對我毛手毛腳,逼我喝酒,我不聽話就扇我耳光。我惹得客人不高興,酒吧老闆和經理也會對我拳打腳踢。
我自己都不知道,那兩年捱了多少打,反正痛得睡不著、悄悄流眼淚的夜晚多不勝數。
幸好我長得還不錯,臉打壞了就沒辦法接客了,所以後來雖然我也經常捱打,但很少被扇耳光。
那些客人對我來說就像惡魔,每個人都長著一張像老虎一樣猙獰的臉。而讓我記憶最深刻的是一個名字叫唐冠的死胖子。
你知道他多可惡嗎?居然用帶刺的鞭子抽我,像抽陀螺一樣,抽得我全身上下都是血痕,三五天下不了床都是家常便飯。
我無數次想逃離那裡,可是酒吧老闆不讓我走,我一說就打我,我偷偷跑也會被抓回去,然後又挨一頓毒打。老闆說,老頭子的女兒收了高額的介紹費,我必須幫他把錢賺回來,不然不會放我走。
我曾想過自殺,原以為早已不怕疼的我,直接找把小刀子劃破喉嚨就輕輕鬆鬆解脫了。可真當我用刀抵著脖子時,卻害怕了。
我怕活下去,也怕死。到最後求生的本能戰勝了求死的心,我像打不死的蟑螂一樣,飽受無盡的鞭打與欺辱活了下來。
我遇到了一個叫鄭直的男人,他穿著端莊,舉止優雅,經常點我陪酒,卻從不打我,也不碰我,反而溫言細語地與我聊天。
他是我見過的、最奇怪的客人,我以為他和他的名字一樣正直。
所以他成了我生命中的光。我緊緊地抓住他,希望他能帶我離開這個可怕的地方。
他說他做投資,最近資金週轉出了問題,拿不出足夠的錢找酒吧老闆談這件事。
我聽不懂投資的問題,只知道他也缺錢,只要拿到了足夠週轉的錢,很快便能拿回更多錢。
所以我聽了他的話,去當地一個高利貸公司,以兩張裸照為抵押條件,貸了十萬塊給他做投資。
結果我再也聯絡不到他了。
那時候我就發誓,如果有一天,我有本事了,一定要把這些可惡的男人一個個殺乾淨。
然後我就夢到了那一片旺盛的花海。
天仙子,罌粟,黑玫瑰,曼陀羅,彼岸花,每朵花都帶著無窮無盡的惡意,而這種惡意反而讓我感到舒爽與心安。
也在那不久後,仇世找到了我,說我們都是惡念空間選中的人,為毀滅這個世界而生。
仇世把我帶出了酒吧,恰好善惡遊戲在那時開啟,遊戲地點是我的故鄉溪隱村。
於是仇世在那時就制定了這樣一個間諜計劃,叫我獨自回溪隱村,找機會接近你和葉黎,騙取你們的信任。
我不得不承認,仇世真的太聰明瞭,彷彿早就預見到我會成為擊垮你們的最後底牌。
所以這一天到來了,你的生命被我捏在手中,而最後一朵惡念之花也是觸手可及。
我曾發下的重誓,終於要實現了。以前欺負我、欺騙我的那些男人,一個也跑不掉!我會把他們吊起來,用牙籤翻開他們的指甲蓋,用手術刀切開他們的皮肉,灑滿撒完鹽又撒糖,最後削成人棍丟罈子裡面,讓他們嚐嚐什麼叫生不如死!”
說完這個故事,徐小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猙獰的臉上有了淚水。
她回憶起往昔那些痛苦的經歷,一切都還歷歷在目。那些獰笑著將魔爪伸向她的男人,像一個個惡魔,讓她恐懼而痛恨。
***
另一間放映廳裡,仇世看著螢幕裡的徐小娟,小聲嘆道:“小娟的確是一個可憐的姑娘,如果當時我不帶她走,她的痛苦不會終結,或許會一直延續到今天。那個夢幻酒吧是怎樣黑暗邪惡,我曾親眼目睹,被賣進去的小姑娘,不是瘋了,就是自殺了。”
童遙的眸子盪出一抹淡淡的漣漪,莞爾道:“正是這個世上存在太多陰暗的角落,所以才需要沈星暮和葉黎這樣的人。”
仇世搖頭道:“童老師,你說錯了。沈星暮想救夏恬,葉黎想救何思語,別的事情他們都不會管。或者說,他們和酒吧裡的那群惡魔一樣自私,只不過他們的自私並沒有建立在傷害別人的基礎上。能改變這個世界的現狀的人只有我和小娟。”
童遙問:“你打算怎麼做?拿到三朵惡念之花後,控制那一片邪惡花海,成為惡念空間的主人,然後發起足可毀滅這個世界的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