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的主要功課是畢業論文與畢業實習。
學校安排了學生們實習,葉黎不想去,便聲稱自己去找實習地,回來上交實習證明換取學分。
何思語勸他,說是學校安排的實習有老師帶,更容易透過。
葉黎堅持不去,何思語便也拒絕了學校安排的實習課,陪他留在學校揮霍時間。
葉黎沒有絲毫改變,依舊是四處尋花問柳,禍害大一二的女生。
何思語便打工掙錢給他用。
這種現狀持續了一整個學期,直到2012年的元旦,一件讓兩人都猝不及防的事情發生了。
元旦並非中國的傳統佳節,但始終是辭舊迎新的大節日。
元旦回家過節的學生不多,畢竟只有短短三天假期,時間上還不夠許多學生往返家裡一趟,因而大學城這邊熱鬧非凡。
學生們三五成群聚會,慶祝新的一年到來。
不少事業有成的中年人也到大學城這邊來放鬆,小車上放一個瓶子,便自然會有打扮妖嬈的女生上車。
除此之外,許多店子做雙旦促銷活動,吸引了海量顧客。所謂雙旦就是時間上很接近的聖誕節與元旦節。
大學城內外,人頭攢動,袂雲汗雨,各式各樣的車輛同樣是往來不絕。
何思語今天很高興,因為到了2012年,她二十一歲,葉黎二十二歲,都過了法定結婚的年齡,可以順理成章地談婚論嫁了。
她要去銀行取錢,並且罕見地在葉黎面前撒嬌,要他一起去。
說是去取五千塊,兩人好好玩兩天,再慢慢商量畢業結婚的事情。
葉黎沒把她的話放心上。
他知道自己離不開她,她也從未想要離開他。
但是他們之間依舊橫亙著一條無法逾越的天塹大河,這是心的距離,無論身體離得怎樣近,也無法消減那個無形的距離。
結婚?
那是多麼異想天開,又多麼遙不可及的事情啊?
葉黎在想,某一天何思語不再用那一雙憐憫的眼睛看他了,或許他也會變成乖巧的小貓咪,想盡一切辦法去討她的歡欣。
他不知道那一天什麼時候到來,甚至不知道那一天有沒有可能到來。
他有時覺得,如果何思語能狠下心離開他,或許對他們兩個都好。
這無形與有形的折磨相互交織,使得他們彼此都無時無刻承受著生理與心理的痛苦,只要有一方能咬牙退出,這種痛苦不就不復存在了嗎?
何思語甜笑著,拉起葉黎的手,蹦跳著歡快向前走,宛如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
她嘴裡好像小聲問了一句什麼,葉黎有點沒聽清,只零星捕捉到三個音節,分別是“黎”“愛”“嗎”。
這三個音節很容易組成一句話,便是“黎,你愛我嗎”。
葉黎覺得自己很聰明,連這種補全殘缺句子的題也能隨手填出來。但轉念間,他又察覺到不對。
如果何思語說的僅僅是這麼一個短句,嘴巴翕動的時間似乎太長了。
葉黎懷疑自己的推測是錯的,便板著臉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何思語莞爾道:“我在小聲自語,你聽到了?”
葉黎道:“聽到了一點。”
何思語道:“我在說,我們好像都不懂愛。”
既然知道自己不懂愛,為什麼還能一臉憧憬地說出“結婚”兩個字?
葉黎沉默。
何思語忽然問:“如果我有危險,你會奮不顧身救我嗎?”
葉黎冷聲道:“我為什麼要不顧性命去救你?你以為我找不到其他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