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暮走出便利店,攤開手心細看,便看到一張粗糙的小紙條。紙條上有土色的字,字型歪歪斜斜的,有的壁畫已經變得模糊不清,很是難看。紙條上的內容是:我叫溫馨,是蟄城市區的人,在十年前被人販子拐賣到這個鎮子。外來的好心人,請你發發善心,去蟄城市區的黑巖小區,找一個名叫溫強的人,他是我的父親,一定會想辦法救我的。
沈星暮能聞到紙條上的異味,像是久置沾染上的灰塵氣味,其中還夾雜非常明顯的汗水味道。
沈星暮看到紙條上的土色字跡,便很快聯想到了血,這字跡的顏色,的確像是乾涸褪色後的血。
很顯然,被店老闆監視得很嚴,不僅被鎖鏈鎖住了腳,平日裡也接觸不到能傳遞文字資訊的筆墨,甚至都不太敢和來店裡買東西的顧客交談。
所以這張紙條是溫馨用自己的血寫的,而且求救紙條已經寫好很長一段時間,不然紙條不會如此褶皺粗糙,也不會有灰塵與汗水的味道。
沈星暮想到這張紙條是溫馨從衣袖裡使勁掏出來的,便立刻明白過來,這張紙條對她意義非凡,在尋找到可以託付命運的人之前,她不能讓店老闆發現這張紙條。所以她把這張紙條藏在最隱蔽的位子,也就是她的腋下。
沈星暮盯著紙條沉思片刻,把手探進衣服口袋,摸出香菸和打火機,點菸的同時,也將紙條燒掉。
沈星暮和夏恬結婚之後,抽菸的量明顯減少了很多,尤其是在夏恬面前,他甚至不太敢吸菸。
時間久了,他便漸漸遺忘了香菸的味道。
而今他偶爾吸一支菸,便感覺喉嚨乾澀、刺痛,肺裡更是一陣陣的牴觸。
沈星暮一邊吸菸一邊思考是否拯救溫馨的問題。
他在猶豫再三之後,決定暫時放下這件事。
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是溫馨的第一個求助物件,在他之前,她一定還向其他人求助過。
然而她被拐賣到這裡十年之久,她的父親卻一直沒來救她,這一點便顯得尤為奇怪。
興許溫馨的幻想就如同蜷縮在牆角做夢的少年凡卡,一開始就沒有任何希望。
沈星暮回想起前段時間葉黎憂心忡忡提及起的關於蟄城人口拐賣的案件,那時他不以為意,並不上心,而現在第四場善惡遊戲才開始,他便接觸到了人口拐賣案件。
似乎葉黎的憂慮並非沒有道理,這其中有可能藏著莫大的陰謀。
沈星暮幾下了黑巖小區與溫強的名字,決定在善惡遊戲結束之後,直接動用蠻力,強行解救溫馨,再把她送回她父親身邊——如果她的父親還住在黑巖小區的話。
只不過在這之前,善惡遊戲仍在進行,他便沒必要節外生枝,徒增麻煩。
畢竟溫馨在盧華鎮好端端地生活了十年,應該是不在乎再多委屈一兩個月。
沈星暮駕車去了陸縣,找到較大的超市,購買了一個旅行包,再把買好的罐頭、香菸、礦泉水全都裝進包裡。
沈星暮在駕車前往北風村前,忽然覺得車子在偏遠的山區的作用並不大,很多時候不如雙腿有用,索性找了一個地下停車場,直接把車子停了進去。
沈星暮選擇跑步前往北風村。
事實證明,現在的他的確不需要小車之類的代步工具。
他從陸縣一路奔跑至北風村,路程超過四十里,用時卻不到半個小時,而且他本人也不覺得太過疲憊,只是額上出了些許汗水而已。
沈星暮找到葉黎時,紅豔的陽光斜斜照在山頭,已是夕陽時分。
沈星暮沒對葉黎說溫馨的事情,只問他訊息打探得怎樣。
葉黎抬手指向村後的大山,皺眉道:“我一連問過七個北風村的居民,問到了關於這座山的較為詳細的資訊。上世紀七十年代左右,村裡還有精壯的年輕人。他們經常上山伐木、採藥、打獵,給村裡帶了不少物資與財富,使得村民們豐衣足食,所以村民很感激它,給它起名為有福山。後來國家變強大了,年輕人們有了更多的選擇,也都一一離開村子。因數十年無人打獵,有福山上的狼群逐漸繁衍起來,幾乎霸佔了整座大山。偶有時候,狼群還會成群結隊衝進村子,弄得個天翻地覆。所以老人們現在都叫它多狼山。”
沈星暮抬起手,頗為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指責道:“我們一起經歷了三場善惡遊戲,其中還包括好幾場兇險的死亡遊戲,你的辦事效率還如此低下嗎?我們現在應該查詢的不是這座山的歷史,而是這座山上的人。”
葉黎微笑道:“資訊總得一條一條地說,你先聽我說完。”
沈星暮板著臉點頭。
葉黎道:“村裡的老人都很害怕這座山,因為滿山都是狼。他們很欽佩一個綽號叫斧子的中年人,因為這個人膽子很大,敢在山上伐木、蓋房子、安家。斧子的確像一把鋒利的斧子,非但不把漫山遍野的狼放在眼裡,甚至把狼當做食物,他總能隨手一個手刀便將凶神惡煞的狼拍死在地上。偶有時候,斧子還會送些狼肉給村裡的老人。老人們拿了斧子的狼肉,就必須答應幫他盯著他兒子,也就是小斧子。如果小斧子下山來了北風村,老人們必須聯合起來制服他。據說小斧子是一個非常調皮的小孩,經常不知天高地厚地滿山跑,甚至多次試圖離開北風村,但都沒能成功。”
沈星暮聽到斧子這個綽號,腦中閃過一抹熟悉之感。他隱隱記得,自己曾經似乎聽到過這個綽號。
轉念間,他又想到在黑道里行走的那群人,大多都有一個兇厲的綽號,刀子、斧子、老虎、獅子等等等等綽號,本就是非常常見的。
他並未將斧子這個綽號放心上,而是問:“所以現在山上只住著斧子和小斧子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