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黎心中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暗自將自身的戒備提到最高,同時也在思考這個房東老太婆到底是哪一方的勢力。
葉黎目前所知的,懂得“念”的勢力,除了“天神”,就只有“大同”。
“天神”的人,葉黎見過杜貞與安夢初,而“大同”的人,似乎一個也沒見過。
葉黎企圖用自己的藍瞳去觀察房東,可是他的眼睛裡只能看到如潮水般翻滾的強大的“念”,卻完全看不到“念”的顏色。
此時此刻,葉黎唯一能肯定的是,這個老太婆的“念”,至少達到了安夢初的層次。
以葉黎目前的力量,絕對不是她的對手。
葉黎持續釋放“念”,身體逐漸虛弱下來,而窗戶裡的老太婆,泰然自若,就彷彿她可以保持如此高強度的“念”釋放一直到月落日升。
某一刻,葉黎終於撐不住了,被迫收回自己的“念”,頹然半蹲在地,大口喘氣。
與此同時,窗戶裡的房東終於說話了。
她淡淡說道:“我一直以為,善念之花真的強大到可以比肩怨塔,現在看來,好像是我多慮了。就是不知道,夢初那丫頭,為什麼要花那麼大功夫去搶奪善念之花的力量。”
葉黎的神色變得驚疑,忍不住抬眼看向房東。
她的外貌的確是一個頭發花白,身子佝僂的老太婆,但她的聲音卻是中年男子的音色,聲線略粗,卻不刺耳,反而帶著些許吸引人的磁性。
葉黎立刻想到當初安夢初也是變臉一般,先後以阮杏文、張美月的身份出現。
“念”強大到一定程度的人,哪怕是做一張覆蓋全身的人皮套裝,也不足為奇。
所以這個房東老太婆,原本並不老,甚至不是女人,而是一個正直巔峰壯年的男子。
葉黎不說話,仔細思考這個人話中的資訊。
他提到了“怨塔”,還提到安夢初想盡辦法搶奪善念之花的力量。這明顯都是很有價值的資訊。另外,他提到安夢初時說的是“夢初那丫頭”,似乎他和安夢初有很深的淵源。
葉黎想著,雙目陡然一收。因為夕陽下的斜影,忽然就蓋到了他身上。
葉黎甚至不知道這個人是如何到他身前的,只知道他突兀出現,擋住了天邊的斜陽,留下了一地陰影。
葉黎捏緊拳,冷聲問道:“你是誰,你到底想幹什麼?”
男子淡淡說道:“我叫佟深眠,目前算是‘大同’的主人。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並不會對你做什麼。雖然夢初喜歡違約,但我向來說話算話,絕對不對惡念空間選中的人出手。而且我一向很給夢初面子,只要是她點名不能動的人,我也絕對不會動。”
葉黎問:“所以你到底想幹什麼?”
佟深眠道:“這話原本是我要對你和沈星暮說的,現在沈星暮不在,你就記得轉告他。你們的時間不多了,怨塔的凝聚速度越來越快,現在連我也無法計算它何時能成型。如果你們還記得自己最初的願望,就一定要搶在怨塔成型之前,拿到三朵善念之花。”
葉黎扼住話中的重點,立刻問道:“怨塔是什麼?”
佟深眠發出意味深長的笑聲,卻不解釋。
而他笑出聲時,葉黎看到地上飄落許多面板碎片。很顯然,此刻佟深眠已經露出他本來的面貌。
葉黎撐著地面,用力抬頭,想看清佟深眠的臉,可是強大的“念”壓迫著他,使得他無論如何也無法看到佟深眠。
佟深眠輕嘆道:“惡念空間選中過不少人,其中不缺乏諸如杜昌翊一般驚豔的人,但最終沒有一個逃出罪惡的魔爪。我和夢初也不例外。就是不知,你們最後又會做什麼選擇。”
葉黎忍著強大的壓力,沉聲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佟深眠道:“最純粹的善良,往往是最殘忍的抉擇。或者如杜昌翊所說,世上沒有絕對的善良,許多善良的盡頭,其實是不加掩飾的偽善。你已經拿到兩朵善念之花,應該對這句話深有體會。但等你真的觸碰到第三朵善念之花的時候,你才能真正體會到,什麼是世間極致的折磨。”
葉黎沉默。
佟深眠微笑道:“記得把我對你說過的話,也轉告給沈星暮。”
他的這句話落下的一瞬間,葉黎只覺眼前光線變亮,背上宛如千鈞重的壓力也隨之消失無終。
葉黎終於能動了。他猛地抬眼,能見的只有越來越暗的夕陽,以及夕陽下的一片蒼涼。
佟深眠早已不見蹤影。
葉黎已經疲憊到極致,站了一會,身子便猛地搖曳起來,爾後頹然癱倒在地上。
佟深眠說的話,葉黎全都記下來,只不過他現在還不能理解。
傍晚八點過,元成輯等人還沒回來,沈星暮和夏恬卻已到了。
葉黎向沈星暮詳細地講述了自己遭遇佟深眠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