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黎苦笑片刻,輕輕吐出一口氣,輕手輕腳躺到床上。
這一次算是誤打誤撞矇混過去了。
他暫時不用去見夏恬。可是夏恬已經來了沽縣,而善惡遊戲仍在持續,如果沈星暮不能說服她,讓她回蟄城,他遲早會和她見面。
而且葉黎是沈星暮司機,就算夏恬這次走了,等善惡遊戲結束,他也免不了見她。
——我到底是怎麼了?我為什麼不敢見夏恬?真的是因為那個毫無根由的夢?
葉黎懊惱,又忍不住扇了自己一巴掌。
***
沈星暮循著夏恬給的位置共享,很快找到她的住處。
她果然在濱江路,而且距離沈星暮的租房不超過一千米。他們兩個的住處恰好把徐旺的家夾在中間。
夏恬本身是一個非常能吃苦的女孩子。她曾跟隨夏秦度過了宛如地獄的十年。這世上早已不存在她吃不了的苦。
所以她對住房並不講究。她租了濱江路上最差的房。
在這個建築業發達的時代,高樓大廈林立,別墅豪宅遍佈,哪怕是兩三層樓的平房,也大多裝修精緻美觀。
夏恬租了一座宛如永遠蒙著一層灰的磚瓦土房。
房子已經有不少年份,許多地方都已風華腐朽,變得粗糙難看。
然而夏恬住進去之後,彷彿它也隨之蓬蓽生輝,變得金光閃閃。
房子裡沒有一絲灰,包括便桶在內的所有陳設都乾淨無垢,並且擺放整齊。
夏恬就坐在早已褪了色的方木桌前,正笑語盈盈地盯著沈星暮。
她穿了一襲月白色連衣裙,手腕與腳踝等裸露在空氣中的面板都如牛奶一般白皙細膩。
她沒刻意梳妝,臉上的妝很淡,連眼角新長出的痘痘都沒遮住。她的頭上也沒有任何飾品,烏黑長髮就這般隨意地披散在前胸與後背。
桌上放著收音裝置,她把耳塞塞進左耳,腦袋略微向左歪了一點。
她一手捏著手機,另一手捏著收音裝置的另一隻耳塞,伸手遞向沈星暮來的方向。
她的這種隨意裝扮,在沈星暮眼中卻是無可替代的美麗。
沈星暮會心一笑,大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接過耳塞,順手塞進耳朵,又抬手捏她的鼻子,指責道:“就算你鐵了心要來找我,也實在不必租這麼破舊的房子。”
夏恬甜笑道:“我怕被我哥或者高哲羽的人抓回去,當然要找一個隱蔽的住所啊。我住在這裡,他們肯定想不到,而且我若不給你發位置共享,連你也找不到我。”
沈星暮只好承認,夏恬在躲人這方面的確很敏銳。畢竟她曾和夏秦躲避仇家十年之久。
可是她完全沒想過,她這樣一聲不吭地走了,夏秦會急成什麼樣子。
也虧得夏秦最近忙著對付肖家,並且瞧上了肖淺裳,沒發現夏恬失蹤的事。不然以他的脾性,說不定會直接提著砍刀去找深臨淵,鬧一個天翻地覆。
沈星暮沉默片刻,忽然把她使勁摟在懷裡,凝聲說道:“你以後不能再這樣胡鬧了。”
夏恬反駁道:“我沒有胡鬧。如果不是我,你和葉黎很可能找不到這場善惡遊戲的關鍵線索。”
沈星暮皺眉道:“我們自己能找。”
夏恬道:“徐旺說出那段資訊時,你和葉黎都在死亡遊戲的空間裡。你們聽不到那段話,不知道會繞多少彎路,而且最後能不能攻略這場遊戲還是未知數。”
沈星暮道:“這不能成為你來添亂的理由。”
夏恬咬著嘴道:“我是來幫忙的,不是來添亂的。”
沈星暮攬著她,一句話也不說,心裡在考慮要不要留下她。
夏恬忽然問:“你心裡有沒有特別浪漫的感覺?”
沈星暮錯愕道:“浪漫?”
夏恬莞爾道:“我們一人戴一隻耳塞,我覺得很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