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這話時已經忘了她打燒烤店老闆的時候是何其兇悍。
沈星暮面無表情地走過來,張口卻說:“其實你應該跑,我現在已經追不上你了。”
古姄驚了一下,旋即聽到很細微的、液體流動的艱澀聲。
她猛地一低頭,瞧見沈星暮的褲子破開了一條很長的縫隙,右膝蓋處正汨汨流血。
毫無疑問,他的傷是被牆頂的碎玻璃劃出來的。
他的血已經染紅了褲腳與襪子,但他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彷彿不知道痛。
古姄回沽縣的時候只帶了一個手機,包包還在學校寢室裡,當然沒有衛生紙幫他包紮止血。
她盯著他看了片刻,終於心疼道:“嚴重嗎?”
沈星暮道:“還好,至少死不了。”
——這人有病吧?動不動就死不死的,莫非他想死?
古姄想罵他,卻又有點不忍心。她遲疑片刻,問:“你為什麼要這樣跟著我?莫非你真的喜歡我?”
沈星暮的嘴角扯動出一抹譏誚之色,淡淡說道:“你不要多想。我跟著你,僅僅是為了打聽徐旺的事情。”
古姄問:“你為什麼這麼在意旺哥哥?”
沈星暮搖頭道:“我解釋不清楚。總之,我不會害你們。”
不知怎麼了,古姄之前還很討厭沈星暮,這會卻有些討厭不起來了。
她沉吟片刻,點頭道:“我們先去教學樓天台,然後我和你說旺哥哥的事情。當然,前提是你自己能走上去,千萬別指望我揹你。”
沈星暮一句話也沒說。
古姄摸出手機探照,順著教學樓樓道向上走,身後卻連一點聲響也沒有。
她好幾次忍不住回頭看,都能看到沈星暮緊緊跟著。他不僅嘴裡不吭聲,連走路也不帶聲。
古姄看到他的膝蓋流血不止,心軟道:“我扶你吧。”
沈星暮面無表情地搖頭道:“你只是長得有點像夏恬。”
古姄的睫毛一顫,眼中又有了怒氣。這句話的言外之意無非是“你不是夏恬,別碰我”。
——我本來就不是夏恬!為什麼這些人總要在我面前提她的名字!他們怎麼不在夏恬面前一直提我的名字!
古姄憤憤地向上走。
教學樓一共五層樓,最頂層的天台有門,而且時常是鎖門狀態。只有升旗儀式的時候,才有老師開門上天台放國旗。
這道門對古姄來說並不是難事。
她在麵館吃麵時就拿了兩支牙籤。這會她將兩支牙籤交錯著戳進鎖芯反覆摩挲。
她只用了兩分鐘,就把鎖開啟了。
用牙籤開鎖是旺哥哥教她的。似乎她在他身上學到了不少壞東西。
這一晚的夜空非常美麗。
星月皎潔,明河在天。
古姄躺在天台的地面凝視漫天星辰。彷彿時間又回到了幸福的高中時代,空蕩蕩的天台上,璀璨奪目的星光下,她和旺哥哥並肩坐著。
天高地遠,兩心相依。
這是多麼美好的畫面?
只不過現在坐在她身邊的人並不是旺哥哥,而是沈星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