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上，蘇喬的意識逐漸清醒，她緩緩睜開眼睛。
“阿瑾……天黑了麼？”
說完這句話，蘇喬明顯感覺到沈修瑾身體僵了一下。
她的視線裡是灰濛濛的，好像天黑的樣子。
但顯然，實際情況不是這樣……
沈修瑾只靜默片刻，若無其事地摸了摸她的頭，語氣溫柔：“睡傻了？還早呢。”
蘇喬輕輕吐出口氣，往沈修瑾懷抱深處鑽。
她沒想裝堅強。
“阿瑾，我以後視力會慢慢下降，可能會變成瞎子……”
這是前世之眼帶來的影響之一。
蘇喬知道，沈修瑾應該也能猜到。
他緘默半晌，低聲說：“不會。”
蘇喬在他懷裡閉眼笑，只當他在安慰她。
“會也沒關係，除非你嫌棄我……”
“不會。”沈修瑾依然重複，他沉聲道，“我會找最好的醫生治療……”
沉默幾秒後。
他抱她更緊，臉邁進她髮間，是懊悔到有些孩子氣的。
“我如果從小修道，應該也可以學得很好，可以幫你分擔……”他說，“對不起……”
他連這也要覺得內疚……
蘇喬失笑，一顆心酸澀得像是被苦瓜汁泡過。
她抬手輕輕摸著他腦後有些粗硬的頭髮。
“阿瑾……你是傻子嗎？”蘇喬捧著他的臉，湊近了，啵唧一口親在他臉上，她眼角眉梢掛著笑，她永遠給他看她的笑臉。
“阿瑾，你知道這輩子最大的遺憾是什麼嗎？”
沈修瑾在她手心裡配合地搖頭。
蘇喬笑眯眯地道：“那就是親不到自己這張帥臉！”
沈修瑾：“……”
她永遠不會讓氣氛悲傷過三秒。
蘇喬又逗了沈修瑾幾句，見他臉色好些了，這才放心。
她轉頭去開窗吹風，外面天還算亮，視力不會一下子消失，是時不時弱化，然後恢復，然後再弱化，再恢復……這個過程很折磨人。
慢慢地，視力變差的時間會延長，從一瞬間，變成一個小時，十個小時……最後徹底失明。
至於什麼時候，蘇喬自己都拿不準，可能三五年，可能三五十年……她唯一能確定的是，越到後面，會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