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一座荒山,方圓十里有餘,實乃前朝封土成京觀所在,歲月變遷之下,不知道沉澱了多少煞氣、軍氣下來,早已蛻變成禁絕修士法力的古戰場。
“所幸的是,我的前世身也在將軍冢裡,憑著微弱的靈感,大致摸清楚所在位置。”
按理說,遊畢方要進入這座荒山深處,須得挖一條盜洞出來,斜著往下,才能抵達山腹位置,再朝下打一口深井,就能直通底部。
“古戰場自成一體,干擾貧道法力,許多神通法術,怕是施展不出來。換言之,必須尋得此地山主,借一條道來。”
遊畢方御風而走,繞著這座荒山飛了兩圈後,總算有所發現:“人說蛇鼠一窩!沒想到狐狸窩裡,還有幾頭老鼠精……原來如此,上次打過交道,差點被這群城狐社鼠給坑了。”
遊畢方想起之前如真是假的幻術,心裡有些忌憚,可是為了挖出前世身,一探幕後黑手的脈絡,不得不親自叩門,商量借道一事。
這時,初步祭煉有成的神兵,雷擊桃木劍就體現出獨特的價值,有劍靈妹子親自御劍飛行,循著狐蹤鼠跡的去向,一口氣找出十七八個洞口。
其中,最細小的不過拳頭大,一看就知道是通風換氣的所在,其餘洞口所在,不是山岩縫隙裡,就是藤蔓叢生的低窪角落,瘴氣滋生,惡癧滋疫,除了精怪能夠無視,正常出入,普通修士稍微沾染,恐怕都會有性命之危。
“恩公,這幫城狐社鼠氣息漂浮不定,估計是趕跑了此地山主,強行佔山為王,根基很是不穩,肯定預留了安全的逃生後路,且拖家帶口的,必定沒有陷阱、迷陣。咱們就從後門進去,打一個措手不及!”
遊畢方聽得愣怔一下,回過頭來,調笑道:“小桃,你一個女兒家,清清白白的名聲,別動不動就走後門,若是被旁人聽去了,還以為我是風月聖手,慣會調理瘦馬的馬伕先生。”
雷擊桃木劍聽懂了,微微顫抖著,顯然劍靈妹子實在是赧顏,沒臉見人了。遊畢方沉吟片刻,笑道:“人說狡兔三窟!這幫出身不俗的城裡妖怪,接觸紅塵俗欲太多了,不僅更具靈性,連市井小民的刁鑽奸滑,也學地似模似樣。”
遊畢方伸手一招,附近幾根乾柴、一大叢枯草飛起,落在藤蔓交纏的狐洞前,只需幾顆火星,就能燃起熊熊大火,繼而騰起滾滾濃煙。
“貧道可不是不講理的人,先做好萬全準備,一旦翻臉就立即出手。不過,現如今,還是先補上禮數!畢竟,前途未卜,將軍冢像極了龍潭虎穴,問道狐狸,也是自然!”
在雷擊桃木劍的指引下,遊畢方來到一棵枯樹前,瞧著樹皮被扒拉地乾乾淨淨,走到近前一看,簡直就是一塊墓碑,又像是妖怪洞府的前門。
遊畢方正想上去敲門,忽然發現自己衣冠不整,便收回手指,先整理身上的衣裳,正了正髮髻和簪子,才再次上前,伸出右手食指,輕輕叩了叩枯樹。
“篤……篤篤”樹身發出莖幹被掏空才有的輕鳴,一隻通體白毛的老狐,壯著膽子探出頭,發現是此前打過交道,有一面之緣的書生,不由地想起家中慘死的狐子狐孫,氣地直磨牙,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正是些許雜音,讓遊畢方看破了狐家的行藏,雷擊桃木劍無需刻意催動,劍靈妹子斜著往下劈擊,發出一道乳白色純陽劍罡,透樹而過。
若不是老狐公知機,提前縮頭進脖腔裡,天生剋制妖怪精靈的神兵,就不止是斬落老狐狸頭頂一撮白毛,定然是取下它的首級。
“胡公,貧道有些私事,需借道貴家,前往此山山腹深處,還望成全則個。”
老狐狸剛才縮地太用力,此時竟然起不了頭,嘴巴在腹腔裡吟吟嗡嗡,便是耳力再好的人,也聽地不清不楚,根本不知道它說什麼。
遊畢方忍不住皺眉,嘴巴一努,雷擊桃木劍便飛臨老狐狸上面,劍柄處突然伸出一隻手,當場駭地老狐公動彈不得,不敢有任何動作。
劍靈妹子也知道自身鎮煞降妖之力過甚,收斂起七八成純陽之威,白嫩小手提著一隻狐狸耳朵,硬生生提拉上來,將老狐狸恢復原狀。
老狐公人立而起,兩隻前肢拱手作揖,謝過書生的好心,臉色就像翻書似的,瞬間翻臉,尖叫道:“上次,我家佈置迷陣,請秀才公作客,不料幾個作陪的兒孫,統統死在你手裡,就此結下深仇大怨。現如今,秀才公想借道一探將軍冢,恐怕是不成的!”
遊畢方早就知道胡家會這般說法,早就打好了腹稿:“胡公說笑了!此前我還未入道,就被胡家幻術所誘,迷了心,失了智,元陽寶藥都差點被盜走。壞人道基,便是生死大仇。做善事,得好報!作大惡,落得身死族滅。”
“一報還一報,此乃前緣孽報,我等都在其中,如之奈何?便是打官司到天庭勾陳大帝跟前,貧道還是佔了理的。”
“再說了,胡家趕走此地山主,迷亂鬼狐神智,教它來法師跟前送死,簡直傷天害理,冥冥之中,自然會有報應降下,只是被爾等轉嫁在自家兒孫身上,你道我不知?現在又來怪我,這是什麼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