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一身疲憊的周婉言癱坐在地上,毫無生氣的呆滯著。
佩兒心中一痛,她拉著周婉言坐在旁邊的石椅上,擦了擦手就朝廚房走去。待她信步走進去,裝著饅頭的籃子還剩幾片饅頭皮,湯池也只剩一點渣子,廚房東翻西翻,這些人就像是幾天幾夜都不進食的餓鬼,一點食物也不給她們留。
面對佩兒的囧迫,憐兒側身躺在硬塌上,一旁有幾個女人給她捶背按腿,還有給她倒茶的。她勾唇一笑,從地上撿起一塊髒了的饅頭,不緊不慢道:“我這裡還有一塊饅頭。”
佩兒嚥了咽口水,她眸子微微閃動,剛走上去,卻被一旁的女人攔了下來:“想吃饅頭?可以,用銀子換。”
即便厭惡周婉言,但這個佩兒倒還算是識趣。不走絕路,給她一線生機,便留了個人人都不吃的饅頭下來。
佩兒從懷中取出一些碎銀,女人一把搶了過來,憐兒滿意的收下。對著佩兒丟了過去,佩兒眼疾手快收下,擦了擦上面的灰,正當她要跑出去的時候,女人們又攔在了她面前:“上哪去啊?”
“我,我去給我家小姐送去。”佩兒唯唯諾諾道。
話音剛落,接連而來一陣諷刺的嘲笑。
“小姐?這哪有你家小姐?不過是身份卑賤的奴才,佩兒,你識相點。既然是你換的碎銀,就當著我的面吃掉,不吃完,不許出去。”
這幫人是鐵了心要餓死周婉言,如若這個饅頭不能給小姐,她還換來做什麼?倒不如攢著銀子,日後要出去。
佩兒聞言,雙腿一彎,撲通一聲跪在地下:“求憐兒姐放過我家小姐吧,她已經半天沒吃東西了,再這樣下去,是會死人的。”
憐兒鄙夷的看著她,半眯起眸子,一點都沒打算放人的意思。
殊不知,在聽到她們嘻嘻歡笑的時候,周婉言已經走到窗戶邊,伸手在窗紙上戳出洞,將這些盡數收入眼中了,如果有人注意,便會瞧見那窗紙之後,有一顆渾濁的紅眼正惡狠狠的盯著她們。
“我們這死的人可多了,死她一個又如何?你究竟吃不吃!”憐兒呵聲道。
佩兒嚇得渾身一顫,訥訥的拿起饅頭,一口一口的嚥了下去。
周婉言餓的慌,她忙衝進去,搶過佩兒手裡的饅頭,不顧上面的灰塵,狼吞虎嚥,三兩下便吞了下去。
憐兒氣急了,她哪裡想到這個賤人會如此不要臉的搶走,狠狠地朝著她的背脊踢過去:“賤蹄子!我讓你吃了嗎!給我吐出來。”
周婉言似沒聽見,垂首低著頭,她比來時要沉穩許多了。身上還散發著陣陣惡臭味,這些人哪會給她什麼乾淨的水洗身子。
見周婉言沒做聲,憐兒命令道:“把她嘴裡的饅頭給我扣出來!第一個扣出來的,方才這碎銀子,我便賞她了。”
看來受的賄賂不小,這點碎銀子也拿出來打發人來。
有錢賺,是件大好事。那群女人紅了眼拼了命似的去扣她的嗓子眼,周婉言終於忍受不住,將所有吃進去的東西盡數吐了出來,還夾雜著血絲,那些人太過用力,把她嗓子扣出血了。
“不錯。”憐兒拿著碎銀子隨意打發了她們,便命令周婉言滾下去了。
吃過飽飯之後,就入夜休息。
坐在門口的周婉言,覺得無比的寒冷。
佩兒在一旁傷心的哭,她也渾然聽不見。
半晌,周婉言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到那口水井旁,下午憐兒還說,如若她不好好幹活,就把她丟到那口井裡去。
周婉言看著深不見底的水井出神。
佩兒以為她家小姐想不開,嚇了一大跳,連忙上前拉住周婉言:“小姐可別做傻事啊,夫人還在等著你回去。”
回去,她是肯定要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