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珂裝作不經意的一回頭,雖只驚鴻一瞥,卻將百官的神情盡收眼底。
有豔羨者,有嫉妒者,有鄙夷者,還有不忿著……
而背後的羽林騎兵,卻無不為自己的統領自豪,一個個士氣高漲,神采飛揚,大有春風得意馬蹄輕的氣勢。
司馬珂轉過頭來,朝兩邊的人群望去,然後便看到了人群中的紀笙,依舊是一副女扮男裝的打扮,身邊跟著幾個婢女和僮僕,正朝這邊奮力的揮著手,臉上沒心沒肺的笑著,整一個傻白甜模樣。
司馬珂不禁笑了,心頭莫名的湧起一股開心的感覺。
只是,他沒注意到,人群裡還有一雙眼睛,也眼巴巴的望著車駕上的他,眼中神色同樣痴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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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下來,建康城內的茶樓酒肆生意都極其火爆,秦淮河和青溪兩岸的妓寨,還有河面上的畫舫,更是燈火徹夜不息。
而元謹公子的大名,更是傳遍整個建康城,婦孺皆知,更有好事者文人士子,將司馬珂大破羯騎的故事大肆渲染,發揮無限的想象空間,吹得神乎其神,成為士人們最佳的酒後談資。
全城歡慶,只道是躲避了一場浩劫,卻不知道這場浩劫原本就是編造出來的。
數日之後,大晉小皇帝司馬衍,在太極西堂密見了大司馬王導。
這是一場莊重,而又充滿尷尬的會見。
歷陽郡的故事,袁耽知道,司馬珂知道。王導也明白,司馬珂不會欺騙小皇帝,暗地裡也自然會告知小皇帝真相。
袁耽在說謊,王導也在說謊,司馬珂知道並預設了他們說謊,司馬衍也知道並預設了他們說謊,王導也知道司馬衍知道了他們說謊,而司馬衍也知道王導知道了他知道他們說謊。
但是雙方都心照不宣。
因為這次的謊言,從政治角度,四個人都是得利方,都是贏家。
王導贏得了江西;袁耽避免了被問責;司馬珂自然不用說,功勞幾乎一個人獨佔;對於司馬衍來說,不光可以名正言順的進一步扶持司馬珂,更因為這場子虛烏有的史詩級的大捷,提升了東晉子民計程車氣,提升了宗室在朝野中的形象,無疑便是提升了皇權。
唯一的輸家,便是庾亮,不明不白的,稀裡糊塗的,就丟了江西之地。
如今的司馬衍,精氣神已比之前好了許多,面對王導不再像三四年前那般惶恐,詔書上不再寫“惶恐”之類的詞語,中書省起草的詔書,也不再稱“敬問”。
如今,自從加元服之禮後,司馬衍已逐漸開始正君威,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沒有什麼君與臣共天下。
司馬衍臉上露出激動的神情道:“大司馬此番奉命於危難之際,率大軍出征,擊胡人於江北,敗石季龍於歷陽,使得江南之地千千萬萬的百姓免於浩劫,功勳卓著,光耀千秋,朕心甚慰。朕有大司馬,便如昔日齊有管仲、燕有樂毅、漢有蕭何,劉玄德有諸葛孔明,一見大司馬,縱有千萬般險阻,心中亦安。”
王導雖然是政治場上的千年老狐狸,黑山老妖,被司馬衍這一番假模假樣的恭維,老臉也是微微一熱,急忙道:“此乃天子洪福,假託微臣之手耳。”
司馬衍神色依舊真誠而激動:“朕欲拜大司馬為丞相、都督中外軍事,還望勿辭!”
丞相之職,久已不設,歷史上能拜為丞相者,無一不是聲名赫赫者,又加上都督中外軍事,意味著王導在名義上是軍政大權一把抓。
其實,這兩個職位對於王導來說,只是錦上添花,增加個人和家族名聲而已。相權早就掌控在王導手裡,拜不拜相沒什麼區別。至於軍權,該歸他管的還是他管,比如中央軍。不歸他管的,比如庾亮手裡的六州軍馬,無論王導什麼職務,都不會由王導掌控。
王導連續推辭了三次,司馬衍堅持了三次,最後王導只得屈服,接受司馬衍的封賞。
接下來司馬衍開始轉到正題:“此次歷陽大捷,永康亭侯、騎都尉司馬珂亦功不可沒,朕欲拜其為羽林中郎將、領羽林監及羽林郎,封南鄉侯,羽林中郎將之職,定為右第四品,不知丞相意如何?”
羽林郎?
王導的神情不禁微微一變。
……
今天出差,來不及更新第二章,所有晚了點,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