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在得知高寶德再次回來之後,雖然心中有些難受,可還是沒有起身強裝作無礙。
見高洋沒有坐在御座之上,而是在榻間,高寶德就已經明白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寶兒問阿耶安。”高寶德將心中的悲意盡藏心底,而後向高洋問安。
“朕躬安……”高洋伸手,招呼她過來,“阿耶這覺睡的有些久了,到不知……寶兒去何處了?”
“可是去過昭信宮,看望你的母后?”
高寶德緩緩搖頭:“寶兒還未曾去看望阿孃。”
然後她將去過太醫署和尚藥局的事,說給高洋聽。
“寶兒在尚藥局,為阿耶取了藥草。”
“等膳後,寶兒親自為阿耶熬藥。”
高寶德認真地說道。
她倒也不怕高洋拒絕她,只因她是高洋心中的寶貝囡女。
果不其然,高洋聞之,雖然面色仍然難看,可還是淺笑道:“寶兒這些年在外頭,醫理可是越來越精通了。”
微微掩嘴,高洋有些氣息不順。
高寶德連忙抬手上前,為高洋一下一下地捋順後背。
“阿耶不要急……”
待緩了緩,高洋繼續說道:“可是因為那宇文邕,寶兒才變得這般能幹……”
高洋通透極了。
曾年,他還記得,當時宇文邕的身子,就不太爽利。
高寶德當時懂醫,雖然高洋不記得是何時起,她的囡囡貴女會這等醫法的。
但他仍然記得清楚,高寶德的那套醫理,就像是為宇文邕所學,她也只為宇文邕所施。
可見宇文邕在寶兒心中的分量之深。
高洋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寶兒如今,和那宇文邕,在周國的日子如何?”
他的寶貴囡囡女,長樂郡長公主,可不能因為一個外姓男子,就委曲求全、過得不好。
言落,高洋一眨不眨地盯著高寶德看。
就怕在她面上,看到絲毫的不愉快之色。
若是高寶德此時露出絲毫的難色,恐怕高洋就要拖著病體前去攻打周國長安,要跟宇文邕討要一個說法了。
高寶德連忙擺頭說道:“阿耶莫要擔憂寶兒。如今阿邕在周國,貴為魯公,旁人沒有敢欺辱於他的。”
就在這個月,周國天子宇文毓,封弟弟宇文邕為魯公,宇文憲為齊公,宇文純為陳公,宇文盛為越公,宇文達為代公,宇文通為冀公,宇文逌為滕公。
算是宇文泰這一脈的所有活著的兒子,盡皆封公。
由於種種原因,可能是宇文毓的威望本就不足,雖然他沒有給弟弟們封王爵,但同為宗室子弟,他們已然是極其顯貴的。
高寶德十分認真地說道:“寶兒在魯公府上,自然如魚得水,日日快活!”
倒也並非為假。
雖說先前不在長安,而是在同州。可和宇文邕在一起之時,就是極其快活的。
高寶德沒有什麼太大的野心,如這般的小日子過得,她就已經是滿意極了。
高洋畢竟養了高寶德多年,自己的囡囡女所說是真是假,他也能瞧出個差不離。
於是便微嘆道:“你過得好,阿耶和你阿孃、你的兄長和弟弟,就會不那麼擔心你。”
周國,畢竟是大齊的敵對之國。
這些年來,衝突不斷,尤其是兩國邊地交匯之處,已有要全然撕破臉皮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