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敢追帝傾君,卻不敢在玄棺面前放肆,所以被嚇到了。
這次裂紋來得突然,退的速度也非常快。
一閃即逝。
只可惜這一閃即逝是紮在玄棺身上再逝的,裂紋退去後留下刺骨的疼痛,讓它回味無窮……
換在平日,它早就發飆罵人,問候帝傾君十八代祖宗了,但今天它不想罵人。
因為帝傾君正在它的裡面裝著,它能清楚地感知到剛剛那一剎那,她情緒瞬間崩潰,然後又在極短的時間自愈。
……如果情緒有自愈這個功能的話,可以這麼表達……可明顯沒有……
反正剛剛發生了一件大恐怖事件,只有帝傾君感受到了,而它感知到了帝傾君強烈的情緒波動……
如果帝傾君還是它在兗石丘見到的那個帝傾君的話,她絕不會因為害怕和恐懼發出這麼絕望的聲音。
她被人亂刃捅死的時候都沒吭一聲。
它記得當時她倚靠在石洞邊緣,多把法器沒入她的身體,其中一把劍從她喉嚨穿過,將她釘死在石壁上。
她那時候只是笑,一邊吐血一邊笑,眼淚蓄滿了眼眶。
她死後,手掌鬆開,左手心露出一顆完好無損的晶瑩蟲卵。
那是枉仙尊姜暝最令人恐懼的傳信手段,一卵生萬物。
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上到飛鳥走獸,下到游魚爬蟲,人眼看得見的,看不見的活物都會為他所用,替他傳信。
為了防她這招,兗石丘外面佈下了不下十層結界。
帝傾君當時想的是:
算了吧,不必勞煩師尊再來救她一次了,這一次她沒救了,救不活了……
在場識貨的長老見到她手裡的蟲卵驚懼萬分,立刻命令屬下:“立刻焚掉!焚掉!”
帝傾君死了,他們仍覺得脊骨生寒,後怕擔憂。
於是立即有屬下提議用裂魂術分離她的三魂七魄,叫她渾渾噩噩,不識己身,不認今朝。
一長老破口大罵:“你們蠢不蠢?那枉仙尊何等人物,別說魂魄不全,就是魂魄碎了落到他手上都能想盡一切辦法補回來。”
另外一個長老暗示道:“你們想清楚了,這位可是枉仙尊最疼愛的徒弟。枉仙尊為了她可是連自家掌門之子的腿都打瘸過。”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陷入了沉思,最終做出令他們此生最不恥最不願意提及的事情——將帝傾君碎魂祭玄棺。
夜涼如水。
白衣仙人站在紅色的玄棺外,臉上手上和衣服上沾了些許血汙,不遠處一個女人摟著一小鬼。
帝傾君眼中沉澱著不明的情緒,她眼神犀利,抬頭凝視了一會兒天空,旋即收回目光。
玄棺有些驚訝。
這種感覺……像極了那個一劍屠戮兗石丘的帝傾君,若不是看她眼中還有幾分迷茫,玄棺真要以為她恢復記憶了。
她出了玄棺,筆直地站在外面望著天空,明明沒有動,氣勢卻像一柄蓄勢待發利劍。
彷彿天上有她的幾世仇敵。
那突如其來的敵意和恨到骨骼發癢、寒毛豎立的感覺,讓玄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先前喊著要和她玩的靈嬰被嚇得直接躲到她媽媽的身後不敢出來。
“帝傾君,你怎麼了?”玄棺慌忙問。
帝傾君聞言,將周身戾氣剎那散盡,收回了目光,看向玄棺。
短暫低眸抬首間,寒劍沉潭,她眼中只剩波光流動。
“不可念,不可說。”她說。
“這麼嚴重?”法力通天之人,的確能查覺眾生與他相關的念頭,所以有這樣的忌諱。
可是她怎麼能接觸到這個層面的東西?
帝傾君卻不打算回應它,而是朝女人與靈嬰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