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想著,又聽曹彰道:“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向文遠保證。”
“大王請講。”
“長安城中,此時絕無能征慣戰的上將,也確確實實地沒有充足兵力守城。他們或許有特別的準備,或許有更大的圖謀,可我們的動作只要夠快夠猛,就一定能贏!”
曹彰平伸手臂,向前虛揮作勢:“文遠,你是久經沙場的宿將,一定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我們於沙場陷陣破敵的時候,生死只在轉瞬之間,哪裡用得上奇謀妙計?靠的就只有馬比人快!力氣比人大!刀比人鋒利!”
張遼尚未答話,前方又有一隊哨騎狂奔而來,於路將士紛紛避讓。
曹彰和張遼俱都露出凝重神色,抖韁繩向前。
哨騎奔到曹彰身前,滾鞍下馬,任憑那神駿良駒跪倒在地,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不已。
“大王,西面七十里外,新豐、下邽兩縣之間的渭水上,出現了預備渡河的漢軍!我們已經探查明白,長安城中的漢軍已經知道我們的突襲計劃,並調兵出城迎敵了!”
一言既出,諸將皆驚。
一名跟在佇列邊緣的裨將在馬上一下沒坐穩,險些倒栽於地。他連忙抓住轡頭,穩住身形,強自鎮定神色。
曹彰能有決死的鬥志,尋常將士卻未必能如此。終究大多數人從軍,還是為了勝利而非送死的。
這一次長驅突襲,前提條件就是敵方措手不及,而己方進退自如。一旦長安方面有了充足防備,那局面就很難說了。再怎麼樣,整個關中的漢軍至少也有三萬人以上,而且許多人都是從數州精選出的。本身還甲冑配備數量極多、弓弩之利極強!
如果長安方面不止有防備,還能調兵遣將出來,以求野戰獲勝,這代表他們什麼樣的信心?代表他們調集了多大的力量?這仗還怎麼打?
要不,就如任城王適才所說,一旦遭逢不利,自如抽身絕不猶豫?
好幾名將軍急轉目去看曹彰,等他說一句:“後隊變前隊,前隊變後隊,立即撤兵。”
從這裡趕到蒲坂或龍門,百多里路,算得甚麼!動作夠快的話,只消三五天工夫,所有人就安全了!
卻見曹彰面色微變,但很快恢復平靜。他慢吞吞地問道:“敵軍的人馬有多少?領兵主將是誰?”
“漢軍弓弩甚多,我們沒能靠近。不過粗略推測,其兵力約莫五千左右。軍隊的甲冑甚精,很可能是留在長安的皇帝宿衛。我們又遠遠探看他們的軍旗,旗面上多寫‘漢’字,另有少量的將旗,上面寫著‘諸葛’二字。”
“什麼?”聽到這裡,曹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兵力多少?那將旗上面,又寫著哪兩個字?你們確定看清楚了?”
“啟稟將軍,漢軍兵力五千左右。旗面上寫著的,是‘諸葛’二字。我等看得十分清楚。”
曹彰滿臉驚愕,一時說不出話來。
張遼在旁問道:“你們確定前方就只有這一支漢軍兵力?沒有什麼伏兵、偏師之類?”
“周邊地形一馬平川,我們更以數百騎往復探查,一寸地面都不會漏過。漢軍的動向,就只這般。”
“打著‘諸葛’二字旗號,當是諸葛亮了。”張遼思忖著道。
“諸葛亮?諸葛亮?”驚訝的神情褪去,曹彰終於放聲大笑。
這一次,他較之此前發現漢軍沿路無備的時候,笑得更加愉快,再無掛礙:“長安城中果然無人可用!那劉備……那劉備竟如此失措,派了一個書生領兵,來敵我們的虎賁之師!還只帶五千人?五千人!哈哈哈……那諸葛村夫,以為他是李陵嗎?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