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氏的勢力已經全數平定。公孫恭本人,及其家人親眷,都被送上了駛向江東的海船。”陸議看看全琮的神色,加重語氣:“這份文書是吳侯親筆書寫,以快船連夜送到。他說,遼東已經在我們手裡了!”
自周郎病逝,導致荊州之地喪失以後,江東已經整整十三年沒有開疆闢土,每一次嘗試,最後都迎來羞辱的失敗。直到這一次,孫權親領精銳,飛越數千裡海路,一舉拿下遼東,便拿下了上千裡的土地,四五個郡國,數十萬軍民!
這是十三年來從沒有過的巨大成功,幾乎把江東的控制區域擴張了一倍!
這樣的勝利,實在難得。過程中的乾脆利落,又足見水準。怪不得孫權要親自書信,以向群臣展示。
全琮接過書信,匆匆掃過兩眼,勉強笑了兩聲:“呵呵。”
“怎麼,子璜你竟不高興麼?”
全琮招手讓一名扈從過來:“你登望樓觀察,江州軍船退到五里以外,我們就不追趕,以旗語召回船隊。”
那扈從匆匆去了。
全琮與陸議並肩走在營間道路上。正撞見一隊士卒扛著尖頭的木柵欄奔來,兩人稍稍讓到路邊,揮手讓士卒們趕緊透過。
又走了兩步,全琮繼續道:“伯言,縱使得了遼東又如何?”
陸議見扈從們都在稍遠處,於是皺眉道:“子璜,終究那也是一條出路。如今交州、益州、涼州等地之人……”
“那有什麼意義!”全琮提高嗓音,喝了一句。
陸議腳步一頓。
“伯言,我大概知道,你去江陵說服雷遠,用得便是這樣一些託辭。無非是說,交州、益州、涼州等地的世族都有意開拓邊疆、域外,我江東也有意效法他們,以遼東為邊疆,經營樂浪、帶方周邊的萬里蒼莽,以圖江東的利益。”
“沒錯。”陸議徐徐道:“要說動江陵,要使江陵方面乃至成都,樂見我們的舉措,總得有個理由。子璜是聰明人,當知我這般說的目的。這是在暗示著,日後願把我江東置於劉氏臣子的地位,想來成都朝廷是很樂意聽的。”
“如此屈辱,就為了遼東……”全琮搖了搖頭。
這時候兩人將至中軍帳,全琮稍稍加快腳步,請陸議入內。
“子璜,除了遼東,我們還有哪裡可以施展?”陸議嘆氣道:“時局如此,那好歹是條路!”
全琮站在大帳門口,回身向外看了兩眼,走進來,掩上帷幕,放低些聲音:“可那樣的路,有什麼意義?”
他凝視陸議,又道:“那樣的路,我們如果想走,什麼時候不能走?當年曹公揮軍數十萬下江東時,當年荊州、交州之軍順江而下時,我們若奉吳侯而降,那不就得了,何必還這麼折騰?難道曹氏、劉氏管控江東,還能阻攔我們開拓域外?難道伯言、休穆你們去收拾公孫氏,會比較困難些?”
這樣的言語,那是真得關上門說了。
“子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全琮有些焦躁。他湊近陸議,沉聲道:“我的意思很明白了!伯言,你我相熟,又非初交,我說些坦誠言語,你又何必偽飾?”
陸議沉默了片刻。
全琮的意思,他當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