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峻是宿將,他要誘敵,也會做得像樣些,至少安排些兵力做做阻截的樣子。他為什麼不做?只可能是因為霍峻的兵力實在不足,他在宜都江南部分的力量,比我們預想的要虛弱很多。”
“宗主,宜都郡是重鎮,還能招引荊蠻為援,怎可能兵力不足?縱使我們奇襲猛進,佔了先手……可他們怎會連野戰遲滯的小隊兵力都湊不出?”
陸議意味深長道:“或許湊出了,但不在夷道。”
韓扁奇道:“宗主是說,他把重兵調到了江北的夷陵?這又何必?夷道、夷陵兩城,俱為門戶,難道還有輕重之分?”
陸議搖了搖頭:“適才我詢問了樂鄉當地人,聽說就在今天早晨,霍峻緊急收攏各地兵力,要求他們向夷道城集中。而在霍峻的命令抵達之前,有三撥人,動得格外早。”
韓扁不知陸議為什麼換了話題,他愣了愣,繼續聽著。
“一撥,是駐守樂鄉大市的廬江雷氏部曲將段豐所部,這一支兵都是甲士,極其精銳。一撥,是樂鄉縣的縣尉,統領縣兵的梁大所部,這梁大乃是樂鄉宗帥出身,曾經據城而守,擊退過呂子明的部下。還有一撥,則是宜都郡功曹劉郃的親附宗族、塢壁人丁,這批人乃是宜都本地的地裡鬼,許多人還曾為劉景升的部下軍官。”
陸議嘆了口氣:“這三撥人有個共同點,都是廬江雷遠的舊部。”
韓扁的臉色變了:“莫非……雷遠已到了荊州?”
陸議微微頷首:“十有八九。”
昨夜呂子明分派各路兵馬,要求陸議領兵急速西進,任務首先是封閉峽口,切斷荊益兩州的聯絡,另外,務必要阻止雷遠進入荊州,糾合部眾。可是,按照陸議的說法,這第二項任務,竟已失敗了?
近數年來,廬江雷遠隱約已成了吳侯的心頭大患,己軍未能阻止此人的行動,使此人得以進入荊州……在呂子明那邊怎麼交待?吳侯也必定不悅!
韓扁急得額頭出汗,隨即問道:“那麼,便是這廝正在江北集聚兵力?他要做什麼?”
陸議還沒說話,韓扁又想到一事:“這樣的話,謝旌可就危險了!他明日才過枝江,距離我們甚遠……真要有什麼事,我們來不及渡江援救的!”
“沒錯。”
“那怎麼行?”韓扁嚷了一聲,又壓低了嗓音:“宗主,若謝旌這一路兵敗,我們形如斷了一臂啊……”
“好啦!好啦!”陸議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宜都郡的兵力既然向江北排程,那我們正好趁機括取江南各地,攻取夷道。至於江北那一頭……若雷遠果然在江北集眾,謝旌那點兵力,便是一個預設的誘餌。”
“什麼?”
“數年謀劃,只為了畢其功於一役;種種變數,早就已經納入了衡量。無論吳侯、呂子明還是我,怎會一廂情願地以為雷遠不能及時折返呢?”
“宗主已經有了對策?”
“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數日之內,皆有分曉。”陸議道:“況且,用謝旌那些兵力,來確定雷遠的行蹤,難道不划算麼?”
韓扁下意識地反駁:“那可是三五千將士的命!”
陸議面色依舊平靜,只稍稍加重語氣:“那可是廬江雷遠!區區數年來,此人手底下,已有程德謀、周幼平、步子山等人,和三五千江東將士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