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路是潘璋、徐盛二將所部兩萬餘人,他們的目的是攻打江陵城北各城,阻截關將軍南下的道路。這批人在關將軍刀下怎麼個死法,我們且不用管。”
“是!”
“南面是陸議所部一萬五千餘人,他們有水軍配合,目的是封鎖峽口,切斷荊、益兩州的聯絡,並適時向南發展,壓制荊南各郡的力量。這一路,又分南北兩路行動。南路軍昨日已奪取公安城,並沿江上溯,此刻應當已經攻佔了樂鄉。霍太守會堅守夷道,與之對抗。”
廬江雷氏宗族初抵荊州時,第一個落腳的地方就是樂鄉縣。當日梁大便是樂鄉縣的宗帥首領,而劉郃則在縣裡的驛置為吏員,此刻聽到樂鄉失陷,眾人俱都吃了一驚。
雷遠立即道:“按照霍太守的方略,樂鄉此刻本不至於有失。這是我的建議。”
“將軍的意思是?”
雷遠先不回答,轉向沙摩柯和陶威兩人:“聽說陸議一路上廣頒官職印信,厚賂錢財,誘引周邊蠻夷部落和地方宗族為其所用。你們二人可有什麼應對?”
陶威尚未開口,沙摩柯大大咧咧道:“我已傳話出去,誰敢亂來,我剝了他的皮!”
蠻夷粗橫,確該如此勒令。雷遠微微頷首,又看陶威。
陶威道:“霍太守要收縮兵力,可時間太短,樂鄉大市裡的物資沒辦法盡數搬走,總有巨量留存。我已遣親信回去通報,若有商賈為了保住自家財貨而與江東虛與委蛇,只要大節無虧,日後將軍和霍太守都不治罪。”
什麼是大節,日後自然陶威說了算。
眾人都對陶威側目以視。
雷遠頷首,繼續解說軍情:
“今日我讓李貞前往夷道,請霍太守迅速收攏兵力,不與敵野戰糾纏。誘使陸議所部一路向西,直到諸軍蝟集峽口。這樣的話,陸議的本軍就必然圍攻夷道,由此便與他們在江北的一路兵馬稍稍脫離。”
雷遠拿著灌木枝條在地面點點劃劃,先畫出夷道,再畫大江,最後在示意為江北的位置重重一戳。
馬岱問道:“江北這支人馬由誰統領?兵力多少?他們為何行動慢了?”
“江北一路的主將應是謝旌。步騎合計,約莫五千人。他們要等到江東的中軍主力圍攏江陵,才能向西出動,是以明日才會越過沱水水口。”雷遠下意識地繼續戳著這個位置,結果戳到了一塊小石頭。
他手腕用力,將這石頭猛地撬出來,一腳踢開,隨即輕蔑地笑道:“他們是送上門來的肥肉,我們先吃下這一口,向吳侯打個招呼!”
好生惡死,人理顯然。無論多麼勇敢堅定的戰士,如果多想敵我數量的差異,多想艱難的未來,難免就會猶疑。一旦猶疑,就會失去決心,而沒有決心,也就沒有了奮死作戰的膽氣。
所以雷遠會特意向各部將校細細分剖敵軍來勢,將至少七萬人的江東兵馬前部,拆分到眼前謝旌這一支。
在將校們看來,己方大將的才能名望既遠勝謝旌,兵力也有優勢,還是以有備攻無備,有必克之理。當下眾將轟然應是,鬥志瞬間高漲。
“最後是中路呂蒙所部……”雷遠一時沉吟。
眾人靜候片刻,雷遠繼續道:“中路是呂蒙、淩統、賀齊三將所部三萬人。他們自江津港登陸,今日已經在猛攻江陵城。估計,之後孫權還會親提大軍抵達。”
說到這裡,他忽又止住言語。
眾人繼續等待,唯獨沙摩柯茫然看看左右,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