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是一樣的,抵不過。連弩的弩矢威力不大,應當穿透不了重甲,可是哪有人馬全身披甲的?人總得露出面門、馬總得露出四肢吧?曹彰幾乎能想象到,自家面門被釘滿箭矢的狀態,哪怕只是想想,也讓他渾身不適。
荊州軍怎麼就能有如此利器?
之前數年,曹劉兩軍在荊北拉鋸作戰的時候,曹彰不是沒有見識過彼輩的弓弩之利,但數以千百計的腰引弩和連弩,真的超過了曹彰的預料!
在宛城、許都、鄴城等地,曹氏也設有專門的工官、作場。曹彰隱約記得,如腰引弩之類,鄴城和許都的工官都有製作,但因為工官所制產品的質量參差不齊,發往軍中以後保養又很複雜,故而始終沒有得到大規模運用。
至於連弩這種東西……
他雖然長期領兵在外,但畢竟是魏王次子,在鄴城有自己的訊息渠道。在他的印象裡,關中之戰後,鄴城有司曾經專門討論過,也仿製過同類的產品。但仿製出來的東西過於龐大了,也太容易損壞,所以很快就被束之高閣。
誰能想到,荊州、益州等地,竟然推廣使用了這等利器?他們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一萬多人的荊州軍本部,就攜有兩三千的強弩,其中包括腰引弩和上千的連弩……這樣的話,他們據城據寨而守,誰能打得動?誰能壓得住他們?
而在野戰的時候,將士們要突破這樣的箭雨,又得付出多少代價?
想到這裡,曹彰簡直不寒而慄。
與他相比,田豫要冷靜的多:“子文,這未必不是好事。”
“什麼?好事?好什麼?”曹彰連聲喝問。
“雨季要到了。”田豫道:“荊州軍愈是仰賴弓弩之利,愈容易受到雨季的影響。他們的弓弦會浸水損壞,他們的弩機會生鏽,他們的箭矢會脫膠。而我方的騎隊縱橫馳騁,依舊無往不利。”
曹彰控制住情緒,想了想:“有理。”
他揪了揪鬍鬚,長嘆道:“只是,父王要求我用一場勝仗來激怒敵人。如今,這勝仗卻在哪裡?莫非我要等待大雨時候,再行攻伐?”
“大可不必。”田豫搖頭:“歸根到底,魏王要的,是確保荊州軍會抓緊時間北上作戰。子文你想,隨著雨季綿延,荊州人的弓弩之利只會愈來愈弱,不會愈來愈強。由此看來,他們必然會盡快北上。魏王擔心他們不來,倒是多慮了。子文能探出荊州軍的戰法底細,有功無過。”
“可是……”
田豫說來輕巧,曹彰卻沒膽量就這麼回報。他心中猶豫,眼前又見著前隊將士們慘痛損失,不禁將牙齒咬得格格作響,兩腮的肌肉都鼓了起來。
這時他忽聽田豫又道:“子文一定要勝一場,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曹彰打起精神:“國讓有何良策?”
“須臾間安排下七個位置的同時伏擊,關坦之的用兵較之當年,大有長進了。荊州軍的訓練有素,也可見一斑。不過,為了自如指揮這七處伏擊,關平自身必須極度靠攏前線才行。”
田豫指了指距離他們兩三里處的一個方向。
曹彰凝神去看,果然發現在那片林地後方,隱約有多面荊州軍的將旗飄飛。
“趁他們的本部貼近,子文帶領本隊奇襲,怎麼樣?”
曹彰面沉如水。
過了半晌,他道:“焉知這不是關平再次設下的誘敵之計?退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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