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支船隊出發時逆風順水,回來的時候順風逆水,花的時間差不多。船工業都是往來湘水的熟手,藉著星光月色,足以行舟。
船隊靠岸,上千人急行軍回城。
無論什麼樣的躁動,在正牌的零陵太守來到時,都被一一壓服。
郝普或許在治政方面少了點天賦,但身為跟隨玄德公多年的部將,不至於在刀兵相接的關鍵時刻掉鏈子,再怎麼焦灼不安,基本的兵力排程絕無問題。
他親自帶著本部精銳趕往太守府邸,又分派人手控制各處城門、望樓、軍營、武庫等要地。而當他站在內院門口的時候,各處派出去的人手又陸續回報訊息過來:
“負責城南望樓的陸老六和部下們都不見了。”
“城北望樓的都伯老馬和整個什的部下都被殺了。人剛死不久,屍體還沒僵硬。”
“城門無事。”
“軍營無事。”
“武庫也無事。”
“玄之先生在哪裡?”郝普問道。
左右面面相覷,正不知道該怎麼回話,內宅的正門忽然吱嘎開啟一些。
郝普等人一路行來,只見許多鮮血淋漓的廝殺場景,早就緊張。這時候忽聽動靜,數十名將士一齊戒備,刀劍出鞘,箭矢上弦。
“什麼人?出來!快出來!”部屬們此起彼伏地亂喊。
門後有人答道:“莫要緊張,我非賊人,乃是奮威將軍的部下!是因為追蹤賊寇才誤入此地!”
“放屁!什麼人都敢攻打郡府了嗎?識相的趕緊出來跪地服罪,日後追責,免你一死!”部屬們繼續喊道。
郝普皺了皺眉:“住口!”
眾人立時不敢多說。
郝普提高嗓音問道:“既說非是賊人,可有符信文書?”
“有!”
“帶出來看!”
正門又開一些。因為門開大了,外頭的人便看到院落里人影憧憧,像是正忙著用各種器皿盛水,熄滅火焰。水遇上高溫,頓時生出白色的霧氣繚繞。
隨即有一人高舉松明火把,大步出來。他雙手捧著符信、文書,身上沒有帶武器,幾步就下了臺階。
郝普看清了他的面貌,只見他年約三旬,頜下短鬚,臉很瘦,額頭上有個黥印。面對著如臨大敵的郡兵們,他身姿筆直,快步向前,一看便知是極其果決大膽之人。
“太守,請看。”那人微微躬身道。
郝普展開符信,看了幾眼,見是由護荊蠻校尉部開具的,說派了從事黃晅追查荊蠻叛亂。
再看另一封書信,乃是奮威將軍雷遠本人口吻,寫得非常客氣。信上以晚輩自居,提到近來荊蠻作亂,自己的部屬黃晅正在此處追蹤源頭,若到零陵來,或有需要太守提點、襄助的時候。此行若給地方帶來什麼滋擾,還請太守念在晚輩魯莽,稍稍寬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