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江陵城衝出來的,就只是數百人。還是據城死守多日,精疲力竭的數百人,其中騎兵更只數十。
這樣規模的出城突擊,曹仁已經打退了十餘次,每次都讓守軍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但這一次不同了。
在這個時候,數百人呼嘯突擊,當者辟易!
因為曹軍已經堵到了荊州新城的城牆下方,曹仁的中軍本部跨過荊州舊城的城牆,直接在舊城內一處地勢較高的宅基落腳。不久前,曹仁還覺得此地俯瞰新城,便於從容指揮,統攬各方戰局。
可眼下他暴跳地發現,此地離江陵新城的城門太近了,而舊城裡那些尚未完全拆除的宅院和建築,又阻礙了己方及時調整佇列。他費了老大的力氣才面向子胥瀆方向結陣,這會兒卻根本來不及迴轉!
“啪”地一聲清脆大響,衝在最前方的關平揮動長槊,將一名曹軍將校的頭盔打得粉碎,頭盔下的頭顱更是變作了稀爛,紅色的鮮血和白色的腦漿飛灑四濺,像雨點般噴灑向目楞口呆的曹軍將士們。
“殺!”緊隨在關平身後的步騎縱聲高呼,他們向前的速度如此之快,彷如利刃剖開肌體,所到處血雨紛紛,首級和殘肢斷臂齊飛!
在劉備麾下諸將之中,關平名聲不響。那是因為他長期跟隨父親,殊少獨立作戰的關係。但這些年來,舉凡劉備、關羽所經歷的大戰,關平幾乎無役不從,每一名荊州軍將士也知道,關平也是戰必身先士卒,能夠十蕩十決的驍將!
隨著戰馬飛奔,風從耳邊呼嘯掠過,關平奮力催馬。
在城中拘束多日的戰馬興奮地昂首嘶鳴,閃電似地撞入一隊試圖阻擋的曹兵。戰馬的兩隻前蹄踢在一名曹兵身上,將他蹬得筋斷骨折。
藉著戰馬的衝擊速度,關平上身前俯,奮力將長槊自左至右橫舞。
鋒利的槊尖挾帶著勁風,劃出銀色的弧線,瞬間帶起的洶湧血霧濺了關平一臉。馬前的幾柄長短刀槍被崩得飛起半天高,幾名撲來的曹兵有人被橫向開了膛,有人手臂落地,大聲慘叫。
關平急促地喘了幾口氣。過去數日裡,他的體力難免虛弱,這會兒有點用力過猛了。
在他身後視線死角處,一名特別兇悍的曹軍將校斜刺裡奔來,試圖殺死關平。孰料周倉快步趕上,雙手持刀劈砍,將此人自肩及膂砍作兩截。
以臂力而論,周倉是荊州軍中翹楚,就連關羽本人都未必勝得過他。哪怕所有人都疲憊了,周倉仍然兇猛得像是一頭橫衝直撞的野牛!
關平大聲道:“多謝!”
周倉手指前方,吼道:“少將軍,你看!曹仁要走!”
關平猛抬頭,便看見那面徵南將軍的旗幟被人簇擁著,正從舊城的高地下來,往數百步外城牆的一個缺口奔去。
那便是曹仁曹子孝!
那是曹操的從弟,代表曹操執掌方面軍政、動輒領兵數萬的重將!是從平袁術、袁紹,獨擋周郎的曹營第一流大將!
關平隨父親征戰多年,至今還記得在徐州、在汝南,看到此等人物的旗幟就望風而逃的窘境。但,今時不同往日啦!
雨水還在灑落,雨點冰涼。可關平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渾身忽然多出了用不盡的力氣。他舉起長槊在空中揮舞示意:“騎兵跟我來!我要曹仁的腦袋!”
關平對荊州舊城的地形,遠比曹軍更加了解,當下一行人橫向撥馬,繞過連綿矮樹,從一條南北向的土路直衝過去。這樣走法,比曹仁本部貼著城牆更近更快,準能堵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