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都伯被雷遠說得一愣一愣,待要再說,雷遠轉過馬鞭,打在李貞的腦袋上。這一鞭打得好重,李貞的頭盔被啪地打飛,整個人滾落下馬,臉頰被鞭梢掠過,瞬間皮開肉綻。
“你這狗東西,害苦了乃公!一會兒許將軍追究失期的罪責,我先殺了你的頭!”雷遠罵道。
李貞五體投地“咚咚”地磕頭,連聲道:“許將軍若有責罰,全在我身上!我一人當之,絕不攀扯司馬!”
雷遠呸地啐了口,不去理他,轉而向那都伯道:“你等什麼呢?快點,城寨裡的駐兵之處在哪裡?許將軍馬上就到,我得趕緊去準備!”
都伯向前兩步,待要說話,又見對面騎隊中楊飛象苦著臉,向他連連比劃,像是在催促。他有些慌了,連忙應承,一時間卻想不起眼前這年輕軍官是誰:“這位……這位……”
“我乃別部司馬盧凱!”
“對對對,這位盧司馬莫急,我親自領路,請貴屬隨我來!”
雷遠罵罵咧咧地舉著鞭子,向後方示意:“都趕緊!都跟上了!”
居然可以這樣的嗎?
後方佇列裡,吳班和雷銅兩人瞠目結舌。
鄧銅是做慣了賊寇的,已經反應了過來。他當即催馬,千餘騎旋即跟進。
糧庫說是個小城,外圍只是丈許高的夯土牆,城門沒有頂,就像城牆上的狹窄缺口。看到雷遠揮鞭招呼,千餘騎推推搡搡地呼啦啦過來,立刻把整個缺口都堵住了。
“狗日的,都別擠!”
雷遠被騎隊推搡著退到了小城裡頭。他暴躁地罵著,卻一時止不住洶湧人潮。
那曹軍都伯小心翼翼地避開戰馬,擠到雷遠身邊,仰頭道:“盧司馬!這是屯糧重地,你們可不要亂走!請跟我來……”
雷遠自腰間拔劍,一劍斜劈。
他這把佩劍是用百鍊精鋼所制,能削鐵如泥。他本人這些日子苦練劍術,也已算得此中好手。這一劍下來,只見青光一閃,都伯的頭顱便憑空轉起了圈。從頭頸兩處斷面噴出的熱血,像是有人用紅色的大筆塗抹也似,給身邊騎士們的身上添了鮮豔的顏色。
與此同時,鄧銅所部猝然行動,將那都伯的多名部下盡數殺了。因為動手太快,這些人全然來不及反應,一聲不吭地丟了性命。又因為眾多戰馬熙熙攘攘地擁擠遮掩,外界全然看不到異樣。
甚至就連不遠處,在牆頭值守的幾名士卒也沒注意到。
雷遠用袖子抹了抹面頰上的血,一面按轡緩行,一面沉聲吩咐左右:“不要鼓譟,不要舉火,緩緩入城。”
“是!”
將士們立即將雷遠的命令傳了下去,所有人既不鼓譟,也不舉火,行動如常。
此時,從北面來的曹軍騎隊也漸漸接近了糧庫。
葛陂南面的林木比北面茂盛許多,因為林木遮蔽,他們沒有看清雷遠所部騎隊的具體規模,只估計約三五百騎。本有些疑心,打算派人過去察問,誰知這支騎隊居然先往城寨裡去了。
“看來是糧庫的守軍?”一名軍官搖了搖頭:“葛陵屯田都尉口稱兵力不足,實際掌握這麼多兵馬?這廝的私心未免太重。”
這支騎隊今日走了幾處屯田營地,所見情形大都如此。其實並非屯田都尉們手中兵力雄厚,而是因為夏侯惇所部潰敗的緣故,接近廬江的各處屯軍屯、民屯最近陸續接收敗兵,不少屯田區都膨脹了起來。日後怎麼收攏敗兵,將這些人馬從屯田系統裡重新抽出來,只怕還有得要折騰。
在那軍官身後,“許”字將旗之下的,是一名體格雄偉如山、蓄著濃密鬚髯的壯碩將領。
聽得部下言語,壯碩將軍冷哼一聲:“如今丞相待要大戰,正是武人效死之時,哪容得這些人流散在外?進城以後,立即就將這支兵奪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