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遠瞥了眼仍在鬨鬧的其餘將士:“何以知之?”
“將軍雖然說笑,但身後的扈從們隨身攜著武器甲冑,面上都帶殺氣……”文四眯著眼睛看看雷遠:“將軍本人也有殺氣。”
雷遠微微頷首:“沒錯。我要進縣城去殺人。”
文四拍了拍腰間的刀鞘:“將軍,需要我們幫忙麼?”
“你確定?你可知道我要去殺誰?你下得了手?”
“用不著知道。將軍要我們殺誰,我們就去殺誰。”文四毫不猶豫。
“那就讓弟兄們都作好準備。”
“遵命!”文四大聲回應,隨即轉身去召喚同伴。
李貞從雷遠身後走來,低聲道:“將軍,這些士卒當中,好幾個人與文氏、鄧氏有關……他們可信麼?”
“就是有關才好。”
當天下午,眾人再趕了十里路程,待到繞過江畔一處沱灣,看到了依著山勢高低參差的秭歸縣城。
因為天寒的關係,城外的道路上幾乎不見行人。雷遠等人一直接近到城門,才驚動了駐守的縣兵。
這種被豪強實際掌控的縣城裡,精銳都在豪強的部曲,縣兵看起來反倒像烏合之眾。雷遠看著門洞裡走出來十幾人,說是士卒,連統一規格的裝束都沒有,也沒什麼想要的武器,只有一個看起來像是頭目的人,腰間掛了把比較像樣的環首刀。
“汝等何人?從哪裡來?可有傳符憑證?”他喝問道。
眼前是數十名全套精良武裝的將士,並且近半數騎著馬,望之個個剽悍威武,氣勢迫人。縣兵頭目摸不準他們的來路,有些警惕,以至於說話時,手一直按在刀柄上。雷遠注意到,在城牆上方還有幾個人站在鐘鼓旁邊,緊張地向下探看,擺出隨時示警的樣子。
雷遠策馬越眾而出:“我是奮威將軍、廬江太守雷遠。你認得我麼?”
大概十天前,雷遠率領大軍從秭歸經過,當時縣兵頭目在街邊維持秩序,見過這位年輕的將軍。他認得出,這是雷遠沒錯。
他沉默了一下,扭頭看了看身後的同伴。
文四從側面走近兩步,沉聲喝道:“別做傻事!”
縣兵頭目看看文四,隨即認出了這個本地縣兵中的老資格。看來是從軍數月安然返回,精神可真不錯。他低聲嘟噥道:“文四,你威風起來了啊。”
雷遠策馬向前幾步,立在縣兵頭目的身邊,從懷裡取出傳符:“查驗往來行人,是你職責所在,不必介意。”
縣兵頭目接過傳符,卻只拿在手裡,不知所措。
與此同時,雷遠身後的將士迅速進城,圍攏了縣兵們。但因為雙方互相都有熟人認得,倒也不至於劍拔弩張。
陳德正走過縣兵頭領的身邊,見他這副樣子,連忙站出來向雷遠道:“將軍,這是我族父陳南。在本地縣兵當中很有威望的。讓他跟著我們,會很有用!”
“你是陳德的族父,也是文四的老朋友了,對麼?我還聽文四說,你是個忠勇可靠之人,也很熟悉本地的情況。”雷遠溫聲道:“既如此,你該知道,我為什麼會來秭歸。”
陳南咬了咬牙:“將軍,文氏和鄧氏都是本縣的望族,我們實在是……”
雷遠打斷他的言語:“我既然來此,就沒什麼解決不了的。至於其他人,亡羊補牢,猶未遲也。”
陳南看看雷遠,看看陳德,再看看已經走進城裡的文四,嘆了口氣。
他下定了決心:“將軍,我願領縣兵當先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