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告辭出外。
他的神情看起來有些凝重,因而部屬們絲毫都不耽擱,呼啦啦地從廂房中退了出來。
雷遠站在院門前,看著他們各自上馬,如旋風般離去。
轉身回來,馬忠就在簷下等著雷遠,想要說什麼,卻只張了張嘴,滿臉無奈。
雷遠向他笑了笑,回房休息。
在這種寒冷天氣中奔波了兩日,適才又直面關羽的威嚴,雷遠實在累得很。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沒有什麼比好好睡一覺更重要的了。
負責這處宅邸的僕役很用心,用的絲棉被褥顯然都經常晾曬,一點都沒有潮氣,房間角落裡的火盆也非常暖和。雷遠當晚睡得很沉,起得也比平時略微晚些。
第二天早晨,雷遠走出臥室,愜意地伸了個懶腰。
他注意到二門旁,有一名吏員模樣的年輕人站在馬忠身邊,兩人都像是等待了有一會兒了。
見到雷遠,馬忠向他點了點頭,作了個持筆謄寫的姿勢。
雷遠也頷首回應。
此時僕役們端來熱水,雷遠一邊漱口洗臉,一邊問那吏員:“有什麼事?”
“雷將軍,我家趙都督有請。”吏員趕緊向前幾步,躬身稟報。
“趙都督?”雷遠想了想,記起了趙都督便是負責江陵及南郡城防、治安事務的中軍都督趙累。他連連點頭:“好,我明白了。待我吃點什麼,馬上就去。”
僕役們這時候從灶間端來朝食。
那吏員向前半步,沉聲道:“雷將軍,趙都督已經前往蕩寇將軍府,他請您立刻……立刻去蕩寇將軍府,有要事相詢!”
雷遠把自己嘴裡塞了半截的蒸餅嚥下,頓了頓,他探手去拿另一塊蒸餅。
吏員待要再說什麼,鄧銅橫向走來,有些粗魯地攔在吏員身前。
雷遠略微加快些動作,但依然細嚼慢嚥地吃完,起身繫緊衣袍。李貞手捧長劍,將之懸在雷遠腰間的束帶上。
雷遠看看那吏員,和氣地道:“我約莫知道趙都督為什麼急於相尋,請放心,不會誤事的。”
他抖擻精神,向左右吩咐:“我們走吧!德信,你也同來!”
與精力旺盛的雷遠不同,關羽部下的中軍都督趙累頭疼得快要炸開。
趙累是河東人,與關羽同鄉。昔日玄德公在許昌時,他便追隨關羽,至今快二十年了。因為性格謹慎仔細,他一直負責關羽所部的本營,在不久前被提拔為中軍都督。這個中軍都督是臨時性的軍職,有些類似於趙雲此前那個留營司馬。趙累憑著這個職務,便實際掌握南郡防務,而將新任南郡太守麋芳擠到了西北面的麋城,成了一個偏將。
擔任中軍都督以來,趙累深知江陵既是荊州治所,又是與曹軍作戰的前線要塞,江陵周邊出一點亂子,都有可能影響戰局。因而他盡心竭力,尤其注意以江陵為中心的南郡各地治安。
過去這些日子裡,雖說玄德公帶領大軍遠在益州,但江陵有關將軍親自坐鎮,重兵屯駐,哪怕有幾次曹軍迫近,周邊的秩序也絲毫不亂,一切風平浪靜。
然而今日一早,城門才開,他就接連得到了幾份急報。
這急報入眼,嚇得趙累手都抖了。
這根本不是中軍都督能處置的事,他火急火燎地趕往蕩寇將軍府。
尚未進入正堂,便聽到裡面有人高聲說話,外面還候著不少同僚。
趙累顧不上與他們寒暄,匆匆邁入堂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