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到功利的角度來看,雷遠身兼豪強與軍將的兩重身份,這些將士們也是他的底氣、是他的資產。這樣的勝利如果再來幾次,只怕廬江雷氏的徒附百姓便要家家戴孝,整個宗族的底氣都要不足了。
狐篤勸慰道:“好在這一仗的收穫也很豐厚,足以相抵了。”
“是啊,收穫豐厚,足以相抵。”雷遠想了想,又道:“然則尚未收入囊中,我不放心。張魯和楊千萬、阿貴那兩個,都須得見一見才好。”
“將軍打算先見誰?”
雷遠策馬起行:“自然是張魯,這可是一位大人物……玄德公用得著他。”
抓不住馬超,張魯便是這一戰中最大的收穫了。這位雄踞巴漢數十年的鬼道政權領袖,值得雷遠認真對待。
就在此刻,張魯也很熱切地想見見雷遠。
半個時辰前,張魯再度見識到了慘烈的戰鬥。
那些凶神惡煞的涼州人,突然遭到一支不知從哪裡來的精銳部隊襲擊。雙方就在張魯的面前廝殺,鮮血迸濺,肢體橫飛。搏鬥過程中,有人試圖劫持張魯,然後被手起刀落地砍死,屍體就倒在張魯的身上,熱氣騰騰的血汩汩流淌,把張魯半邊衣袍都浸透了。
然而張魯明明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妖賊,卻有其獨特的氣度,身臨此境,卻不慌亂。
當戰鬥告一段落以後,他將屍體推開,抬眼看看眼前眾人,沉聲問道:“諸位是什麼人?是要救我張魯,還是要取我性命呢?”
話音未落,帳幕外一人疾步奔入:“師君不必驚慌,是閻圃在此。”
張魯眼神一凝:“閻功曹?難道是曹丞相……不,不,原來你降了玄德公。”
他反應極快,立時就明白,以曹軍在漢中那點微弱力量,根本不可能在插手到巴西郡的戰事。而閻圃在徐晃敗績之後下落不明,唯一的可能,便是身在益州。
閻圃長揖為禮:“師君不必多慮,我仍是漢寧郡的功曹。”
張魯沉默良久。
閻圃這話,聽聽便可,不能當真。張魯又不曾褫奪閻圃的職務,他自然仍是漢寧郡的功曹。但這位功曹的主君,可未必是漢寧郡太守了。
果然,這時候兩名首領模樣的武人來了。
一人指揮著部屬們,將涼州人的首級一一斬下,血淋淋冒著熱氣地堆放在營帳之前。
另一人客氣地道:“張師君不必驚恐。我乃玄德公麾下,奮威將軍雷遠的部屬李齊。我家將軍聽聞馬孟起挾持了張師君,特命我們前來解救。還請張師君向貴屬傳令,就說已經脫身,請貴屬們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