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了……聽見了,這是何等怪事啊……”劉璋抽泣了兩聲:“我那孩兒,為何要如此?”
“眼下不是盤算這個的時候。”劉備語重心長地道:“季玉,你可願意把益州讓給自家孩兒,以平息眼前的兵變嗎?”
“讓他做益州牧就可以了嗎?”劉璋先是一喜,隨即又沮喪起來:“唉,那自然是不願意的。”
他反手拉扯著劉備的袍袖,絮絮叨叨地道:“益州是我的,我是益州牧啊,我不給,他怎麼能搶?”
劉備用力拍了拍劉璋的手背:“我明白了。季玉,你和我來吧。回我的軍營裡,我們一起壓服叛亂,然後昂首返回成都!”
“成都?”劉璋問。
“當然,季玉,你是益州牧啊,還有這些忠誠的部下追隨著你。你得儘快回成都去。”劉備溫和地笑道。
“呼……”劉璋長長地吐氣。
他看看左右之人。
原本簇擁隨行的部下們,這時候不知道去了哪裡,只有別駕從事張松還跟著,非常殷切地向他點頭。他勉強站起身來,探首看看站在稍遠處的黃權,黃權沉默不語。
他回過頭來的時候,李嚴咚地一聲大禮拜見:“李嚴願追隨使君,出兵平亂!”
“哦!哦!”劉璋被李嚴衣甲上的血腥氣嚇著了,他慌亂地看看劉備:“玄德,我聽你安排。”
劉備退後半步,示意李嚴將劉璋扶起。
他環顧四周將士,朗聲道:“涪城既然生變,伯祀所部必定會全力控制城門,以確保我們的後路。另外,文長所部也會很快向我們靠攏。我們要做的,就是儘快突出城外,與他們匯合。”
無論荊州文武,還是益州人士,此刻齊聲應是。
傅肜所部親衛甲士本來就駐紮在涪城的東門,做好了應變準備。劉備相信這一支精兵絕非益州亂軍所能動搖。而在本營那邊,魏延一向機敏善鬥,絕不會坐視局面惡化。何況涪城不算很大,此處宅院距離來時的城門也不算很遠。
劉備持劍在手,輕輕掂了掂份量:“我們這就走!儘快!”
亂軍雖說缺乏指揮,可畢竟數量極多,這時候又有一批人圍攏在廳堂四周。他們的腳步勁捷,動作十分剽悍,顯然是益州軍中出色的勇士。眼看著廳堂裡的人們像有向外衝擊的樣子,他們紛紛呼喊威嚇起來。
下一個瞬間,一支支箭矢彷彿密集的銀線在空中穿梭,落入人群之中。
放箭的正是黃忠。
如果不仔細看,簡直感覺不到黃忠在開弓之前的瞄準過程;只看到他不斷從箭囊中抽箭,甚至有時候一次抽出兩根、三根箭矢。在他手臂的撥動下,弓弦發出劇烈的嗡嗡震顫之聲;每響一聲,就有一箭如電光般射出,而眼前之敵,必定倒下一人!
亂軍隊中幾名首領模樣的,瞬間中箭;然後是立即發起衝鋒的特別勇猛之士紛紛中箭;再接著是一些攀上牆臺、屋頂,試圖還射的弓箭手,他們來不及拉開弓,都慘叫著從高處滾落下來。
他們的咽喉中箭,額頭中箭,胸膛中箭,肚腹中箭,手持武器的手臂中箭。在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裡,亂軍死傷了二三十人,屍體枕籍,其餘眾人鬨堂大亂。
荊州軍甲士們隨即暴起衝殺,如虎入狼群。